邓源见了傅友德,二话不说立即自报家门。说道:「孙儿邓源拜见傅爷爷。」
双方按辈分来说,邓源的确要叫傅友德一声爷爷,但是他毕竟不是傅友德的亲孙子,这样叫太过谄媚了。但是谄媚一些更好,开口不打笑脸人。
邓源虽然觉得傅友德不会下狠手,但是万一怎么办?
所以他宁肯将姿态摆得更低一些。
傅友德听了这个称呼也是大吃一惊,他细细看了几眼,说道:「老邓家的孙子?」
之前邓源每年都会去颍国公府拜年的。
傅友德也是接见的。虽然只是礼仪上的。但是
还是看得面熟。
傅友德见到邓源不由的想到了自己的儿子傅忠。似乎从他身形上看出了一些傅忠的影子,他们都是国公府的继承人,在一些行为上,自然有相似的地方。
傅友德说道:「没有想到,能在这个时候见到你。你爹还好吗?」
「陛下宽宏,不加罪于父亲,我家在北京一切安好。只是失去了申国公之位,父亲日夜不宁,孙儿这才上前线,想为朝廷立下功勋,求陛下念在祖父之功,宽容一二。」邓源说道。
傅友德说道:「你家也难办啊?」
邓源说道:「虽然如此,但也是咎由自取,不过陛下宽宏,不计前嫌,恢复我家国公之位,也是很有可能的。傅爷爷,您就不会您家想想吗?而今天下局势,孙儿也不敢多言,想来您看的比我明白。难道你就不想想将来吗?」
这就是邓源冒险而来的原因。
他冒险过来,风险不大,不管怎么样都是功劳,或许能让他从参谋位置上解救出来。如果他能将傅友德劝降了。那才是真正的大功劳。说不定,就能恢复他家申国公的位置了。
即便不能,也向陛下证明他们邓家忠心耿耿,或许还有其他的可能。
傅友德一抬手,说道:「这些话,就不用说了。你忠叔战死东瀛之后,我与北边就已经没有什么话可说了。」
傅家与南京深度绑定,已经不可能分割了。再加上双方不仅仅朝廷上的冲突,还有私仇。傅忠死后,傅友德从来没有痛哭流涕过,但并不意味着这一件事情就过去了。
傅友德打仗一辈子,见惯生死,让他痛哭流涕做妇人之状,是绝对不可能的。
但是那是他亲儿子,最宠爱的长子,自己的衣钵继承人。想让这一件事情,就这样过去也是不可能的。
傅友德说道:「你如果想做私事,之后再叙。」
言下之意,如果再不进入正题,就要送客了。
「是。」邓源说道。
邓源双手呈过一封书信,说道:「此乃我家大将军的书信,还有礼物。」
随即让人带来一个箱子。
傅友德让人接过书信,自己打开一看,却是叶沈很客气的邀请傅友德一切与他观赏,广武山荥阳一带汉代古战场。
当然了,这是很客气的说服,本质上是在邀战。
而礼物也打开了。
不是别的,是一个模型。是一个火车头的模型。
是后方精心打造的一个摆件。傅友德拿过来细细端详了一阵子。已经知道叶沈是什么意思了。
叶沈告诉他,铁路是北方的优势所在,而今优势在我,想让傅友德细细考量。大有耀武扬威之意,或者是隐晦的激将法。
傅友德叹息一声,说道:「叶沈的意思我知道了。三日之后,就与他一起看看刘项古战场吧。」
战争时间点放在了三日之后。
当使臣过来的时候,傅友德其实已经知道,自己很多优势已经不在了。此刻交手,会有很多问题,但是奈何,而今局面不容乐观,既然到了这个地步,也没有什么回避的可能了。
早晚都要打,那就早打吧。
只是到了这个地步,他其实已经输了。最少在战场外的布置上,已经被叶沈站了先手。
双方交战,仅仅是战争中后期的情况,双方胜负之数,其实在布局阶段已经开始了。虽然说叶沈背靠北京,有很大的优势。让叶沈有很多手段可以用。而傅友德手中的牌简直捉襟见肘。
但是叶沈能将手中的实力发挥好,也是一种能力。
毕竟战场没有什么公平可言,战争是最公平也是最不公平的事情,
傅友德也不会迂腐到这个地步。
他此刻将其他心思都放下了,之前的种种一扫而空,全心全意的筹备这一场大战。
「是。」邓源立即答应了一声,随即缓缓的退了出去,他从南军大营之中全身而退之后,才长长出了一口气,向北方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