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若这是个局,父皇已经危在旦夕,甚至现在已然驾崩,那我等去往京师,便如同羊入虎口,再无回来倭国的可能。”
“我那大侄子面善心狠,笑里藏刀,本身出走十年而归,哪有什么亲情可言,或是父皇驾崩,便迫不及待拔刀相向了。”
“如果拒旨不遵,我等四王联合,方可对抗太孙。”
“今本王亲卫私兵,总共有十万余兵力,其他三王大差不差,四十五兵力镇守倭国九州岛自成体系,即便是太孙想要出军讨伐,也要考虑后续事宜。”
“届时我等再服软称臣,只要免去京师,自当可固守藩国。”
徐仪华闻言说道:“王爷的这些想法确实没错,可这一切都建立在父皇已经驾崩的前提下,假若父皇没驾崩呢。”
“如若父皇没驾崩,只需一道谕旨,王爷就不得不从,亲自前往京师请罪,以父皇之脾性,王爷如此行事,必定要削去王爵,撤销藩国,贬为庶人,幽禁于京师之中。”
徐仪华说的,就是朱棣最担心的事情。
如果今天来的是父皇谕旨,那么朱棣毫不迟疑就会起身出发。
可这次来的却是太孙令旨,还是以监国之名发出的,这就让朱棣不由得多想了。
徐仪华道:“会不会是太孙故意为之,局中设局。”
这句话,让朱棣心中一跳。
他顿时就想到,如果父皇真的驾崩了,那么大侄子肯定会将此事隐瞒下来,然后秘密以父皇的名义传谕旨过来。
他们自然不可能多疑,就算是怀疑,也只能动身前往。
届时同样是有去无回。
朱棣沉声道:“以父皇的脾性,倘若是病危之际,绝不会让我等返回京师,给太孙的登基造成任何障碍,哪怕是驾崩,临终前给我们的谕旨,也只会是不准吊唁。”
“大侄子的身份,是因为父皇压着,所以没有人敢说闲话,虽说现在太孙已经掌控兵权,将那京师打造成铁桶一般,也不会有人敢反,然父皇必然会保障稳健,同时也是为了避免手足相残之事发生。”
“父皇在担心我们捣乱的同时,又何不担心太孙趁机对我们下手。”
“皇家自古无情,父皇压着我们,也同样压着太孙,他要是不在了,太孙还会像从前那样吗?”
徐仪华皱眉道:“王爷的意思是,现在父皇病危,但也不确定能好,或不好。”
“太孙令旨过来,如若我等不去,那父皇病好之后,自然要治罪下来。”
“如若我等去了,父皇却已经驾崩,太孙就可以放开手对付我们了。”
朱棣冷着脸点点头:“我这大侄子,城府极深,在宫中之际,从未表现过任何对我等这些皇叔有过想法,海外封王更是让父皇圣心大悦。”
“你想想,当初大侄子入宫,那时父皇都已经在百官宣布,命允炆为太孙,只等黄道吉日便行册封之事。”
“作为皇明长孙,难道那个时候他对皇位没有想法吗,可他是怎么做的,他不仅没有针对允炆,反而是交好蓝玉,同时建言献策,改革军事,丝毫未有明手暗手去针对允炆。”
“他很清楚,父皇圣心独断,只需做好皇长孙该做之事即可,逼得允炆自请退让,是一点把柄都不给。”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可是个边关走私商贩啊,打家劫舍,刀口舔血,赚取暴利之商人。”
“别说是失忆,就算是没失忆,这十年未见,还能有什么亲情。”
“偏偏这样的人,在入宫之后尽显柔和,忧国忧民,宅心仁厚,你信吗?反正我不信,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要真是如此,怎会暗中打压于我,稍显手段,就将道衍调离。”
“在这个时候,父皇病危,一道令旨让我们回宫,这里头藏着的意思,难道还不明显吗。”
说到这里,朱棣的脸上浮现出几许狰狞。
因为当初朱英能够去到京师,就是他带着去的,真就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正因为朱英对自己的熟悉,所以很清楚知晓道衍的重要。
“王爷的意思是,反了?”徐仪华的面色很平静。
朱棣咬牙,似乎就要喊出‘反了’二字,可一想到父皇,这两字就卡在喉咙里说不出来。
半晌,朱棣瘫软在座位上:“传令三王共同议事吧,想来他们也应该知晓了目前父皇之事。”
“即便是反,也只能是四王联合,才能抵抗太孙。”
听到这话,徐仪华微微叹息,道:“其实就算太孙对付我们,也不过是收了藩国罢了,荣华富贵当不会缺。”
朱棣摆手打断,不想再听了,道:“通知二哥他们吧,届时再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