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一出来,热闹也就没得看了。各馆里的博士和助教也回过神来,像赶鸭子一样把这些监生往学堂里轰。一大群监生有些兴奋,也有些紧张,走一步,停三步,仍然依依不舍的往天上张望着。
“天降凶兆啊!”鄢盛衍摇头晃脑的就要往国子学馆迈,全然不顾老博士恶狠狠的目光。
“恶人就是你家父亲那帮人。”一个太学馆里的监生,叫朱正的,冷不丁冒出来一句。
“什么?你再说一句。”鄢盛衍听了这话,顿时大怒。冲上前去,一把揪住说话那人。
“怎么着,你还想打人不成?我可是皇族的人,家父便是寿春县公。”刚才说话的监生被鄢盛衍揪住以后,仍是不甘示弱,也回手一把揪住了鄢盛衍。
“那我就替太祖皇帝和当今万岁教训教训你这个满口胡言的畜生。”鄢盛衍听了他这话,心里愈加的上火,横着张脸,就是一个大嘴巴抡了过去。
这里一动手,周围可就乱了套,国子学的监生和太学的监生都是官宦家的子弟,向来喜欢比个高低,又互相看不顺眼,这两个人手里打着,嘴里还不住的骂骂咧咧,这边说:“你们这些狐假虎威的败子。”;那边道:“你们这类祸国殃民的祸根。”顿时一场个人恩怨立刻上升为“政治矛盾”。
国子监的广场上,孔子庙的平台前,上演上了一场全武行。这边一位老兄的帽子被夺下来扔得飞了老远,挂树上摇啊摇;那边一个书生的衣襟被扯了偌大一个口子,吊在那晃悠悠。不时还有人被推下台阶,骨碌碌的滚了下来,摔了个鼻青眼肿。一群博士和助教,开始还想上去劝解,却冷不丁被谁踢了脚,屁股上只留一只脚印,却不知道“凶手”是谁,转了半天,还是决定先退到一边观察下形势。
萧墨轩在这旁边只愣了三秒钟就找准了方向,自己是国子学的人,大家都动了手,若是自己还作壁上观,日后被鄢盛衍轻视不说,只怕还会被国子里的同窗鄙夷。法不治众,而且这事也是太学馆的监生挑的衅,先破坏了和谐,上吧。于是也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正和鄢盛衍揪打在一起的那人。
广文馆和四门馆,还有其他几个学馆的监生刚看了场热闹,正觉得不过瘾,猛然间看见这场闹剧,一个个也是热血沸腾。动手他们是不敢的,因为他们没有个厉害的老爷子可以罩着,不过在一边呐喊助威一下,还是非常有兴趣的。一个个握紧了拳头在空中不断的挥舞着,嗓子喊的几乎要嘶哑。
“住手!”正打得热闹,一个人大声叫着冲进了场里,一把揪住了一名国子学的监生,被揪住的那监生只当又是太学的人,回过身就要把巴掌往那人脸上送。可回头过来这么一看,吓的连忙收住了巴掌。
“张司业来了,你们还敢如此放肆?”刚才躲得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老博士,不知道又从哪里钻了出来,气势汹汹的站在张居正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