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呼吸急促起来,他们一个月俸禄不过五百文,还时常被克扣,这十两银子抵得过两人一年的俸禄,只要跑个腿传个话就能拿到,这么好的事,就跟天上掉馅饼一样,他们不心动才怪。
薛瑞拿出银子,在手中抛了几下,道:“这银子就在这儿,只要能办成就是你们的,办不成,那我就跟牢头去谈。”
“公子放心,这事小的们一定办妥!”
俩牢子忙拍着胸膛保证。
听他们答应,薛瑞指使两人将车中被褥和吃食搬下来,又交代了几句让柳仁他们放宽心,明日肯定会平安出狱之类的话。
等俩牢子进去,柳义皱眉道:“这两人只是寻常狱卒,干嘛给他们这么多银子,若是打点那牢头,说不定咱们还能进去见你大舅一面。”
“见是不可能见到了,毕竟审案前日,是非常敏感的时期,能不见最好不见,这样能避嫌,况且,咱们这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那牢头是不是黑心之人,要是直接找他,万一他狮子大开口,恐怕这一二十两都喂不饱他。
我多花点银子打点这两个狱卒,他们为了拿到剩下的部分,肯定会想尽办法说服牢头,让他们去做自己擅长的事,这样更容易办成,总比咱们去浪费口舌,跟牢头斗智斗勇更稳妥吧?”薛瑞笑了起来。
柳义一听,还真是这个道理,这些狱卒吃拿卡要惯了,牢头更是其中佼佼者,胃口肯定更大,银子少了肯定喂不饱,与其这样,还不如让狱卒去办,就算不成,起码也能省下十两银子,可以及时止损。
薛元皓不由叹道:“这些狱卒如此奸猾,朝廷要是不整治,日后还怎么得了?”
这完全是不切实际的牢骚话,别说这些胥吏了,就是官场中都有不少陋习,朝廷要想整顿这种风气,恐怕大部分官员都会反对,根本行不通。
很快,俩牢子就出来了,搓着手道:“东西已经送到,话也带到,牢中的柳老爷说他们一切都好,明日自会上堂辩个明白,请两位老爷和公子不必挂念。”
薛瑞握着银子,问道:“我怎么确认你们真的送进去了?”
牢子甲拍着胸膛道:“公子放心,小的收钱办事,绝对不赚昧心钱,那柳老爷收到东西,还问了三位的相貌,说这位大人和小公子是一家,尊姓薛,另外这位是柳二老爷,不知可对?”
“嗯,没错。”
薛瑞松了口气。
柳仁之所以说他们姓名,自然是为了让薛瑞他们确认自己收到了东西,这才故意透露了这些信息,这牢子能说出来他们姓名,已经能证明所言非虚。
将银子抛给牢子甲,薛瑞拱手道:“牢中的几人,还请你们费心照顾一二,在下感激不尽。”
“公子放心,能照拂到的地方,小的们绝不推辞。”
拿到十两银子,牢子甲咬了一口,确认是成色十足的银锭,这才眉开眼笑的回道。
办妥了这事,三人转身离开。
……
次日,薛瑞特意告假半天,前去推官衙门旁听审案。
说起来,他和叶茂勋有过两面之缘。
从做官风评来讲,叶茂勋名声还算不错,升任推官后,破了几桩大案要案,被刘府尹十分倚重,凡事有关刑狱之事,一律交给他去处理。
不过,这次情况却有些特别。
从薛瑞目前得到的消息来看,如今京城各大粮商都等着继续抬升粮价,好从中获利,这其中利益何止巨万,不知多少人想铤而走险。
薛瑞先前也没想到,这几大粮商牵头筹建的行会竟有如此大能量,能让京城所有粮店共同涨价,看这个势头,涨到八成还不算完,粮价在未来一段时间,极有可能还会继续上升。
在前世,薛瑞查阅顺天府志文献中看到过,在土木堡之变后,京师粮价曾几次暴涨,都是大粮商在背后推动,甚至还因此生出了几起民乱,差点在瓦剌攻城时搞乱京城,还好当时朝廷及时处置,这才避免了事态扩大化。
薛瑞之所以低价售粮,就是想试试能否阻止粮价继续攀升,以免民怨沸腾,导致食不果腹的穷苦百姓揭竿而起。
可以说,薛瑞是在凭一己之力扭转历史上的不利因素,给大明朝廷减轻压力。
而现在,正是他和大粮商们初次交锋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