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考上了秀才,然后皇上亲自派了大官儿来传旨,赐他同进士出身,听说还封了他一个陪太孙读书的官儿……”抱琴像只不知疲倦的小鸟儿,叽叽喳喳的不停道。
陈莺儿仍旧淡然的抚弄着琴弦,一脸平静道:“关我何事?”
抱琴小脸顿时黯淡下来,讷讷道:“小姐……”
琴声徒然一转,很突兀的变得急促狂躁起来,如大雨倾盆,如山崩海啸,势若惊雷阵阵,又仿如万马奔腾,素雅淡然的曲调顿时变得杀气冲天,如同千万柄锐利的钢刀,在战场上屠戮着生灵……“当!”
素雅的古琴仿佛受不了这浑浊污秽的杀伐之气,脆弱的琴弦立时断掉,狂躁的琴声也即刻停下,阁楼又恢复了宁静,而那缕燃着的檀香,早已悄悄熄灭……纤细的手指上,一滴殷红夺目的鲜血滴落在古琴上,红得那么刺眼,那么惊怖。
抱琴急道:“小姐,你……”
陈莺儿玉手轻抬,若无其事,声音一如平常般冷淡:“抱琴,收拾一下,我们去京师,告诉爹爹,我要亲自去京师打理会宾楼。”
抱琴小心翼翼的窃喜道:“小姐要去找……找萧凡么?”
陈莺儿冷笑:“找他?哼,他会来找我的,不,他会来求我的!”
负心之人,纵是位极人臣,仍然是负心之人,负心便得付出代价!
京师应天。
春坊讲读官黄子澄府上。
黄子澄,黄观,齐泰,还有兵部尚书茹瑺,四人齐聚黄府内堂。
黄子澄眉头紧蹙,沉声道:“诸公皆是朝中砥柱,近曰天子因太孙殿下遇刺一案,大索朝堂,渐有恢复当年胡蓝案株连天下之势,朝堂六部九卿尽皆动荡,长此以往,朝中尚有何人能为陛下分忧?诸公,可有应对之法?”
黄观阴沉着脸,长长叹了口气,涩然道:“本官只是与江浦知县多来往了几次,陛下便免了我礼部侍郎之职,差点因此丢了姓命,际遇如此,夫复何言?”
齐泰低垂着头,眼睛出神的盯着手里捧着的茶盏儿,却不知在想什么。
茹瑺身材微胖,一脸笑眯眯的模样,像个弥勒佛一般,显得有些油滑,对黄子澄的话仿佛根本没听到似的,一双小眼睛四下打量,注意力全部放在了黄府内堂的布置上。
黄子澄将各人的表情看在眼里,心中沉沉叹息。
“诸公,朝堂风雨飘摇,天子盛怒,不知还有多少人要被株连,为我大明江山社稷平安,还望诸公能与本官一起,向天子联名请奏,请天子暂息雷霆,化风雨为祥瑞,否则这样下去,难保不会出现胡蓝案时朝堂尽空,无人可用的窘境,诸公意下如何?”
黄观和齐泰对视一眼,点了点头,齐泰沉声道:“如此漫无目的的株连,确实会有很多人死于冤狱,下官不才,愿与黄大人联名上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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