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王宗沐官职一直原地踏步,死后连谥号都没得。
朱纨同样是嘉靖时大臣,当时任浙江巡抚兼福建海道提督军务,严格执行海禁,逮着海盗倭寇红夷嘎嘎乱杀,结果被弹劾擅自杀戮,罢职听勘,最终激愤服毒自尽。
不同的立场,相似的下场,就问苏茂相怕不怕?
不怕的话,早跟九千岁刚正面了。
“苏茂相为人清正,然而魄力不足,难为开海先锋。”袁可立简单点评了一下,又隐晦地表明了立场。
朱由检看向另外三个,问道:“诸卿以为如何?”
“臣以为,宜缓不宜急。”李国普使出拖字诀。
这显然不能让皇帝满意,朱由检问道:“京畿缺粮,刻不容缓,如何能拖延?”
“陛下,天时不对,无可奈何啊。”李标表示无能为力。
“若是如此说,京营须得外出就食?”朱由检很恼火。
“陛下,如今京营军兵日食六斤,三倍于前,然人数仅得一半,粮食不至于缺口那么大,可从民间补足,另外……”郭允厚恶狠狠地说道:“魏忠贤清查京营,追索银两甚多,粮食何在?”
开源节流郭尚书……哦,如今是阁老了。
“此时稳定人心,不宜轻动。”袁可立摇头说道:“或可从朝鲜买米,不论距离、风向,皆非阻碍。
臣抚登州时,各处钱粮不缺,多赖海贸。
以国朝书纸笔丝茶等往朝鲜,换粮米、高丽参、木革,获利颇丰。”
“以此为开海之始,甚善。”郭允厚只想搞钱。
以前小打小闹糊裱着,如今打开了新思路,颇有些迫不及待的感觉。
“袁阁老,你以为什么时候能开放海禁?”朱由检问道。
“非十年之功不可。”袁可立说道:“运河涉及成百上千万百姓,重重阻碍不必多说。
现如今,海禁名存实亡,海商往来不绝,做的都是无本买卖。
朝廷开海禁,看似方便了贸易,然而让他们纳税,必然是沸反盈天,加之忌惮朝廷独享海贸之利,又不愿意纳税,必然生乱。
臣在登州能获利,概因水师战力强劲,最重要的是,局限于一地而已。
陛下开海,天下震动。
以如今国朝水师,恐无力镇压,更可怖的是,若有勾结外敌而割据一方者,则天下大乱。
臣以为,当仿制红夷炮舰重练水师,五年造船,五年练兵,则势不可挡。”
“阁老以为,何人可为主将?”朱由检问道。
袁可立道:“此乃陛下权柄,非臣可以置喙。
目下京营未成,宜静不宜动,否则平生波折,反而坏了大事。”
“阁老谋国深远,若皇兄倚为干城,国事何以至此。”朱由检叹了一句,看向两个姓李的,道:“二位卿皆是忠厚守正之人,朕以卿为辅臣,乃是稳定朝纲,清劣擢贤。
开海乃国朝命脉之所在,若是二位卿之利益有损,朕当有补偿,只是今日之议,且勿外泄。
待国朝中兴之百年后,朕之皇陵,必有二位卿之位置。”
“臣遵旨。”二人拜下。
朱由检点头,没有多说,令四臣告退。
内心里,皇帝是很想立刻开海的,但是就像王宗沐第二次翻船,那真的是遭遇风暴吗?
恐怕未必。
砸了成百上千万个饭碗,运河利益集团和海商集团同时发作,不要说八处漏风的明末,哪怕老朱的时代都不一定镇压的下来。
老朱缺了一条腿,朱老四大概可以,那个时候有天下无双的远洋舰队可以镇压不臣。
如今嘛,不要说舰队,连军队都不行,贸然行事,说不得大明这条破船真就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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