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申友哭诉了经过,又道:“十八两,小店得卖十台砚才能赚得这么多,阁老为我做主啊。”
施凤来反问道:“你知道今天午间皇帝驾临文渊阁的事情吗?”
“何事?”景申友止住眼泪,感觉不太妙。
施凤来叹了口气,说道:“皇帝觉得龙渊阁太挤了。”
“啊?”景申友内心一惊,连忙问道:“可能补救?”
内阁十个大学士,前所未有的多,这种状况肯定不会持久的。
谁走?
新入阁的六位都是皇帝亲自点名,其中袁可立更是皇帝耍心机绑回来的,如何能走?
必然是四個老臣走啊。
阁老当靠山的机会可不多,所以景申友问能否补救。
“若是能够挽回圣眷,自然高枕无忧,只是皇帝公开暗示,去职只在早晚间。能拖一天是一天吧。”施凤来很惆怅。
退休不怕,就怕被拉清单啊。
一朝是阉党,一辈子是阉党,皇帝说过阉党仅止十一人,谁能真的放心呢?
“巡城司行事如此跋扈,定然是皇帝默许甚至指使,若我上书弹劾,必被记恨,只是加速离职罢了。
且先去顺天府诉讼,若是朝中有人弹劾,我自主持公义,只是结果难料啊。”
“阁老若有需要,徽州商会必尽全力。”
“你们要是能支持个百八十万两,说不得就能买个首辅,余者不谈也罢。”
见施凤来端茶,景申友告辞。
回到玉德斋,景申友立刻修书多封,着人快马加鞭送往南方。
徽商应始于南宋,起于元末,盛于嘉靖年间,成化年间徽商打入盐业并组成商会,臻至化境而又方兴未艾,实力极其雄厚,凑出一百万不难。
值吗?
这不是景申友能决定的,须得以商会决议为准。
发出密信后,景申友又写了诉状,准备明早递交顺天府打官司。
施凤来顾虑重重,中低级小官们可不想那么多,各自写了奏折,打算明天早朝弹劾巡城司。
天色已晚,宵禁已启,没办法立刻打官司的。
冯铨坐在花园里,看着遍地白茫茫,只感觉人生寂寞如雪。
相好远走山东公干,自己刚得来的顺天府尹位置即将不保,这日子有什么意思?
直娘贼,我能怎么办?冯铨不由骂出声来。
他对巡城司的行为一清二楚,也猜到会有茫茫多诉状递进来,但是管不了啊你知道不。
若是没有皇帝撑腰,冯铨巴不得拿外戚钓个誉,说不得还能刷个“强项令”的成就,现如今皇帝才是元凶,他敢吱一声,十有**要被刷。
愁肠百结中上了床,辗转反侧一夜没睡。
第二天一大早,当皇帝照例巡视京营时,顺天府衙门前的登闻鼓被敲响。
直娘贼!一夜没睡着的冯铨喝令开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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