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茫多人。
粗略一扫不下五百,都是锦衣皮裘,此时全不顾体面,或瘫或坐在地上。
旁边,巡城兵丁手持刀枪环成一圈,虎视眈眈地看着诸位人犯。
疯了,一下子逮这么多人,不怕有人闹事?
“张尚书救我。”
张我续定睛一看,呼喊的人是柳泉居大掌柜廖彬。
京城美酒繁多,而张我续独爱柳泉居的黄酒,爱屋及乌,对柳泉居就多有关照。
廖彬也是个会做人的,知道张尚书清廉,并不以阿堵物坏人清白,只是在张尚书纳妾办席的时候供应酒水而已。
这绝不是行贿,实乃为了打广告。
做生意,要的就是个名气,若非张尚书清廉如水,非得塞一笔广告费不可。
张我续犹豫了下,问道:“廖掌柜何故在此?”
“穿丝戴皮,违背祖制,当处以杖刑一百。”
张我续转头一看,正是阮大铖,连忙迎上去,低声道:“阮都督,借一步说话。”
“事无不可对人言,张尚书直说无妨。”阮大铖并不给面子。
张莪续不好谈自家的事,只好说道:“巡城司拘捕甚多,外界议论纷纷,因此来看看。
都督,众怒难犯啊,且法不责众,不如就罚些款,小惩大诫嘛。”
“来啊!”阮大铖喝道:“记下,张我续忝为朝廷命官,干涉司法,实乃弄权。”
张我续脸色一变,冷冷地问道:“阮都督,莫非这么不讲情面?”
“铁面如我,岂可徇私!”阮大铖冷哼道:“张尚书,等着本官弹劾罢!”
“好好好……”张我续气的浑身发抖。
阮大铖吆喝道:“都做个见证啊,张尚书干涉司法被本官拒绝,若是气出个好歹,实乃咎由自取,与本官本司全无干系。”
“你……”张我续拂袖而去。
呵!阮大铖不屑一笑,回工房写奏折去了。
见张尚书被气走,廖彬大惊失色。
回过神来,廖彬叫道:“官爷,小人愿意缴钱,愿意缴钱。”
“把他带过来。”吕棉山喝道。
到了跟前,廖彬大礼拜下,道:“官爷,小人愿意缴钱,求放过。”
吕棉山喝道:“缴什么钱?巡城司没有罚款权,尔居心叵测,胆敢陷害巡城司清誉,你完了!”
“呸~小人不会讲话,该打!”廖彬轻轻给了自己一巴掌,又道:“小人是捐款,捐款,为京城疏浚沟渠捐款,每个月按时捐款六两。”
柳泉居月利润的百分之二的样子。
“呵。”吕棉山冷笑着摇头,道:“疏浚沟渠耗费巨大,你那六两银子值得甚么?留着买棺材罢!”
“六十两,小人愿意每个月捐纳六十两!”廖彬内心在滴血。
三百两的利润,可是有各位大老板分润的,还有街头混混无赖要打发,落进腰包里的将将过半,如今又去了六十两……
“好!”吕棉山鼓掌叫道:“廖掌柜实乃义商,朝廷必有嘉奖!
我当报知都指挥,请奏朝堂赐予穿着乘车之特权。”
“多谢官爷,多谢官爷!”廖彬强颜欢笑,悄悄递过去一锭银子。
十两。
若是往常,吕棉山得立刻鞍前马后伺候着,叫爹也不无不可,此时嘛……
吕棉山把银子扔了回去,道:“记下,柳泉居大掌柜廖彬许捐纳疏浚沟渠费七十两。”
猫儿不偷腥?廖彬感觉不真实。
吕棉山倒是想偷,得有这个胆子啊。
如今受贿、勒索敲诈、强抢等行为被发现,别想着开革,去挖下水道。
冬天冰冷刺骨,夏天恶臭难挡,春秋蛇鼠横行,任凭你铁打的汉子,无需三两月就得形销骨立暴疾而亡。
为大明的下水道疏通贡献终身。
“廖大掌柜,可有亲眷或是别的心腹,能把银子换银币送来的?”吕棉山问道。
“有,我有一家生子廖柳,忠心可靠。”廖彬说道。
“去个人,叫他来。”吕棉山吩咐。
等人的功夫,吕棉山又道:“我等久在街头厮混,各种手段都是熟悉。
以后呢,但凡勒索敲诈的,找巡城司兄弟说,一定帮你解决了。”
这话说服力不足,吕棉山又补充道:“最近司里计划全面清理下水道,都指挥心疼百姓不愿意征发劳役,雇人要花钱,总不能兄弟们下去吧?
所以,你懂的。”
“懂,小人懂。”廖彬点头哈腰道:“小人实名举报太平坊王六,其纠结无赖子十余人,勒索敲诈,但有不从者,便以粪便泼门,端的恶心人。”
“记下,派人调查,若属实,务必捉拿归案。”吕棉山吩咐。
见他玩真的,廖彬真心惊讶。
高傲的天子脚下民认为行商低贱,因此京师商旅多来自外地,本地居民只会做工挣辛苦钱吗?那是外乡人的活。
本城百姓多官家及其家丁奴仆,无需辛苦,真正的百姓很少,其中多数干的是盗、骗、诈等不怎么刑的勾当。
为了巡城司的形象,这类人将会被重点打击。
判刑不至于,服役劳改两个月而已,至于说服役期病死,嗨,每年每个地方都有大量病死的囚犯,谁在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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