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农家弟子若是与同等规模的秦军精锐在旷野中决战,肯定是必败无疑,但在城内,那将是另外一种情形,这三千农家弟子足以给三万秦军带来麻烦。
而秦军就快要撤了,根据秦国那边传来的消息,秦军为了不耽误来年的春耕,会在十二月底撤回秦国,那时的新郑只会留下三万秦军。
而且,这三万人之中还会有一条大鱼,秦王嬴政会留在新郑,短时间内不会回咸阳,这简直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
农家为秦王而来,而在魏国同样有一批人为秦军而来,信陵君麾下的披甲门精锐尽出,那位被秦王摆了一道的信陵君怎么可能会放过这样的机会?
到时候,自己再对姬无夜软硬兼施一番,这个软骨头一定会很乐意将他的新主人给卖了。
还有自己隐藏在暗处的那股力量,秦王必死无疑。
屠城灭国的成就感与猎杀这天下第一的王相比,可是要差上很多的。
想到这里的血衣侯不由笑了,慵懒的晃着手中的酒杯,酒杯中的却非酒水,而是猩红的液体。
“你似乎在想什么美事?”一个冰冷的女声从血衣侯身后传来。
那道女声虽然冰冷,但却极为悦耳,可血衣侯听在耳中,浑身竟然似乎是畏惧般的颤抖了几下,连带着掌中的酒杯也掉落在地上。
酒杯在血衣侯脚下滚动了几下,从中流出猩红的血液,古怪的的是这些血液丝毫没有血腥之气,反而散发出一种莫名的香气。
“姑母,你怎会离开雪衣堡。”血衣侯吃惊道。
“请叫我母亲。”阴影处走出一个红衣女子。
这是一个极为妖媚的女子,但也是一个美丽到让人心生恐惧的女子,她明明很美,但让人看到之后,却难以生出丝毫的欲念,她太冷,也太妖,不似凡人,尤若妖魔。
“母亲大人。”血衣侯略显畏惧地跪倒在女子身前。
“说说吧,刚才是在想什么美事。”女子径直走到刚刚血衣侯坐着的位置,坐了下来。
“没有什么,只是想到以后可以常伴母亲左右,有些高兴而已。”血衣侯露出一脸的孺慕之色,熟悉血衣侯的人很难想象的出会有此时的血衣侯。
“你若是想死,我不介意让雪衣堡早几十年绝嗣。”女子不为所动,用最悦耳的声音说着最冷酷的话。
“若我做错了什么,还请母亲明示。”血衣侯俯首拜道,谁也没有注意到他此时几乎是贴在地板上的脸是哪一般的神情。
“区区农家加上披甲门,就想翻起什么风浪,而你还想着让你这艘船趁势而起,你难道忘了我之前交代你的任务了吗?”女子的声音更冷了。
“儿从不敢忘记。”血衣侯沉声道。
“你若是再擅自掺和你不该掺和的事情,到时候就不要怪我无情了,雪衣堡到你这一代反正都要绝嗣了,我并不介意这个时间是多出几十年还是少了几十年。”
血衣侯的美事泡汤了,而嬴政的美事则刚刚开始。
寝宫内的烛光下,一身着鱼鳞皮甲的女子正站在那里,脸色微微泛红,额头间似有汗珠在反射着盈盈灯火。
“这么说来,你除了精通剑术以及暗杀之外,还十分擅长易容,能够扮演成任何角色?”嬴政把玩着手中的银质面具,问道。
“回禀大王,确实如此。“女子回道。
“刚才扮演的是舞姬,确实看不出什么破绽,那现在扮演一番侍女来让孤看看,看看是否真的如你所言。”夜色已经很深了,而嬴政丝毫没有困意,眼前的这个女杀手对他来说,实在太有趣了。
这位吕不韦刚刚送来的罗网女杀手,嬴政并不陌生,因为她在日后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惊鲵。
当然,她人也很漂亮,尤其是一双眼眸,是嬴政所见过的女子之中最深最亮的一双的眼眸,犹如深渊般幽静。
这个还未有名字,日后写作惊鲵的女子立即又换了一种神态,怯懦,温婉,委屈,小心翼翼,
她只是调整了一下身姿,竟让让嬴政在一瞬间就从那张脸上读到了如此多的心思。
确实有趣。
“假如我是你父亲,你又该如何?”
惊鲵立即又换上一副孺慕与敬仰的神态。
“丈夫呢?”
相敬如宾,举案齐眉。
“丈夫死了呢?”
绝望而心如死灰。
“丈夫死了,留下来一个孩子。”
绝望中带着坚强。
“那个孩子不是你亲生的。”
嫌弃,无奈,恨不得,爱不得。
惊鲵照着嬴政的要求,转换之快,哪怕是朱家来了也只能甘拜下风,毕竟朱家只是借助外物而已。
精神高度集中的惊鲵见嬴政迟迟没有说话,不由偷偷向嬴政望去。
“你还真是有趣,不过,孤也不能因此就把你留下来,想来那样你也不会太过甘心,去紫兰轩吧,那里有你想要的东西。”
调戏了一番女杀手的嬴政心满意足地挥了挥手,让自始至终都摸不着头脑的惊鲵带着满腹的疑惑离开了寝宫,消失在夜色之中。
环顾了一下空旷的大殿,嬴政不由叹了口气,后宫虽好,奈何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只能望洋兴叹,徒呼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