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留下他,最大的原因就是看守这些带不走的火炮!
6磅炮以下,混成营的士兵卸下炮筒搬上城了。
12磅炮以及以上,大部分都泡在了水里
尤其是那门攻城巨炮,所有人都惋惜无比。
洪水退去后,
这些生锈的火炮大部分只能拖回去回炉了,无法继续使用
“二爷,你说我们这么惨。那清兵”
“哼,他们只会更惨。”
……
往南几十里外,
贵州绿营残部3000余人,蹲在山头望着四周白茫茫的水位发呆。
这处小山,名字不详。
有人叫“螺丝盘顶”,有人叫“狗头岭”,有人叫“白虎岭”。总之,就是距离三江口镇不远的一处丘陵。
海拔不高,可比洪水高就够了。
“船来了,船来了。”
有人欢呼了起来,
远处数十艘粗糙简陋的勉强被称作“船”的木制大型漂浮载具过来了。
贵州绿营临时赶制的竹筏、木筏、渡船每隔1天来往一趟。
按照抓阄的顺序把人接走。
受伤的王生烈是第一批走的,此时在南边几十里外——丰城县的一处地势略高的大户庄园里养伤。
被南赣镇总兵马忠义坑麻了的贵州绿营兵,一腔怒火无处发泄,把以这座庄园为核心的村寨几百口百姓杀的干干净净。
这也属于某种程度上的“恨屋及乌”了。
这个村子宗族势力强,人心齐整。
所以四周的围坝做的挺好,勉强挡住了洪水。
几千兵驻扎在小小村寨很拥挤,可总比淹在水里强。
……
而南赣镇总兵马忠义和他的草原好兄弟哲勇,带着麾下的精锐残兵,正在丰城、崇仁、乐安三县交界的罗山,逍遥快活。
有吃,有喝,有住的屋子。
这里原是一处山匪的寨子。
早就在官府早就挂了名,只不过懒得动罢了。
马忠义需要一处落脚点,带兵上山,一天没到就剿杀殆尽。绿营兵再烂,也不是土匪可以抗衡的。
用他的话讲:
老子打吴军很艰难,打些土匪还是很轻松的。
匪巢的金银正好犒赏兵丁。
花寨里抢的女子,继续留用。
还未释放的肉票,令人送信去他们家里要点辛苦银子,官兵解救人质也是很辛苦的。
土匪要多少,马忠义只要一半。
如果,这会朝廷任命他兼任布政使的公文已经到了的话,
只怕马忠义立马向赣南士绅募捐!
谁不捐,全家就活不久。
……
最为郁闷的是萍乡县武功山,张厉勇部。
他遵守和吴国达成的协议,率兵下山袭击清军粮道,策应吴军。
江西中部洪水滔天,
受洪水所逼,乌泱泱的清军没敢过临江府,而是掉头往西进入了袁州府,进驻府治宜春县。
张厉勇部烧了3处粮仓,捣毁了4处巡检,
刚准备拿下萍乡县城,增加以后的话语权
黑压压的云南、广西两省绿营兵就从东边的宜春县开了过来。
从宜春到萍乡不过百余里,全程平坦官道。
四处搜刮、麻痹大意的张厉勇部被憋足了劲的绿营兵打懵了。
最后,
幸亏有1个白莲老底子组成的精锐营头,以飞蛾扑火般的悲壮,长枪盾牌列阵,高呼着“白莲降世”,为大军断后。
最终,全员战死。
这才保住了张厉勇,保住了一半的兵力。
……
回到武功山,
张厉勇痛哭流涕,为死难的弟兄们修了衣冠冢,带着所有军官跪拜,洒酒,上香。
这才稳住了军心。
经历了这一场变故,
他对于李郁恨之入骨,甚至超过了清廷。
咬牙切齿,发誓要让卑鄙的李郁付出代价。他觉得李郁就是故意的,让两虎相争,吴军轻松拿下江西。
他在心腹会议上讲:
“江东鼠辈心机深沉,阴险无德。我们以后就算是走投无路,冻死饿死战死,也不会再相信吴国那帮混账。”
“从此以后我们凝聚一心经营地盘。尽量避免和官兵再发生冲突。”
而趁胜进攻武功山的两省绿营兵,很快就撤了。
进攻盘踞山区、经营许久、脱胎于教匪,吸收了官兵战法经验、兵力数千的张厉勇部,己方伤亡会很严重。
两省援兵不会在这种硬骨头上花心思。
不如撤回宜春,等待朝廷下一步的命令。
赣西的雨水没有赣南猛烈,所以袁河水位上涨尚可,堤坝也没有溃的迹象,宜春县是安全的。
……
按照常理,洪水退去之后官府开始组织救灾。
可如今南昌沦陷,巡抚以下一众官员全部殉葬,也就没人管这事了,只能等紫禁城的旨意。
各级衙门可以等。
百姓的肚子,可不会等。
抚州、临江、建昌、还有南昌的饥民们开始成群结队的自己寻找出路。
侥幸逃出洪灾的人们,或数百或上千,拥向大户。
清江县,樟树镇外5里。
一户陆姓士绅的庄园被黑压压的饥民围住了。
陆家,
是做药材生意的,兼营放印子钱。
光凭这两项业务,就能猜到陆家背景之深厚,妥妥的地头蛇。
高大的院墙外,水位过膝。
上千人站在污水中,昂着头颅默默的注视着院墙上那些手持兵器的家丁。
“爷,放点粮吧。”
领头的一声吼,响应者如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