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常言一等公、二等侯,我父亲便是这天元十三年间唯一的国公,我是他最小的女儿,也是唯一的嫡女。
我自幼聪颖过人,小小的年纪就能识文断字,连哥哥们都觉得晦涩难懂的文章我只需读上几遍便一字不落的背出来,且字字相熟、文意皆通。
我是父亲的骄傲,逢人都要炫耀几句,哥哥姐姐们都在各自的生母那里教养,唯我养在他膝下。
他说,我几个哥哥姐姐虽不平庸,却也不出众,略比寻常人家的子女好些罢了,只有我最像他。
可这些我都不记得了,我的记忆,从空慧大师开始。
第一次见空慧大师的时候不过三岁,父亲与大师在正殿谈经论道,几个小和尚陪我在院子里的菩提树下玩。
禅寺内香火不断,殿宇佛像都修整的无比气派,入眼的肃穆让人不敢多瞧多看。大师穿着一件洗的有些褪色的禅衣,胡须花白,向我走来时背后映着刺目的光,那双手仿佛是从光里伸出来的:“小施主颇有佛缘,可愿入我佛门?”
我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手,岁月的痕迹缠绕在手指上,沧桑、深沉,仿佛能拨动命运。
我伸出手,指尖还未碰到大师携出来的光芒就被父亲快步抱起来,佯怒道:“你这老和尚!”
大师只微微笑着,和大殿上的金佛一样的颇有深意,也一样的什么都不多说。
四岁那年,南方发洪水,淹了不少农舍庄稼。朝廷虽拨了不少钱粮,但杯水车薪,大批的难民拖家带口的北上求生,近日,京城里也陆陆续续来了不少。
母亲和我刚从马车里出来,门口的侍卫正在给一个蓬头垢面的乞丐倒水喝。那乞丐比我之前见过的都要可怜,粗麻的衣服勉强能遮住身体,袖口伸出竹竿儿似的胳膊,脸也瘦的只剩下高凸的颧骨。他脚下刻着暗色花纹的箱子却干净整洁,我不禁多看了一眼。
母亲也看了一眼,问他里面装的什么,乞丐打开,里面整整齐齐的摆放着彩绘的木偶,锦衣华裳、好不精致。
而后那人就住在了我家里,大部分时间都在拿着小刀雕刻打磨木偶,偶尔也在檐下一角牵丝为戏。我趴在旁边的阁楼上看着,他突然抬头,正撞上我来不及躲闪的视线,他也不恼,挥手示意我下来。
他口音很重,我听不懂的就笑笑,随侍的大丫鬟找来,我跟他说我走啦,他似乎听懂了,放下手里操控着木偶的丝线,从一旁的木偶里拿出最精致的一个送给我。我摇摇头,道:“君子不夺人所爱。”他继续往我手里塞,我推脱不掉,只好拿着了。
那天我看着摆放在床头的木偶久久不能入睡,次日一早就拿着盒子里最奇特的一颗红石头送给他。石头本身棱角颇多,身上也没什么光泽,但是偶有几处斑驳着莹润的红色,漂亮极了。母亲说里面是红玉,千金难得,更别说这么大颗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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