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容家和赵家的关系倒挺好啊,赵斐每次见朕,总会旁敲侧击的询问朕对于皇后的看法。”江遥说着,睨了我一眼,“怎么,朕平日表现的不够阴显,需要你通过别人的耳朵探听一二吗?”
这话从江遥嘴里说出来一点都不奇怪,奇怪的是赵斐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阴显,阴显到让江遥都这么警觉?
赵斐不是心无城府的人,若真的想要为我做什么事当做加入我这个靠山的阵营,大可更仔细小心一点,打草惊蛇的行为一点都不像是她的作风。
我也知道江遥来我这里,无非是因为帝后之间的规矩,每逢初一、十五,皇上都要到皇后宫中,这是自古以来的规矩,一则为了促进帝后之间的感情,二则也为了皇嗣考虑,毕竟皇后的孩子不是一般的尊贵。
但这个规矩放在我跟江遥身上简直就是灾难,他不想看见我,我也不想别扭的陪着他,指不定今天我又要在哪个桌子上睡觉了呢!
说着,我四周看了一下,偌大的凤鸾殿竟然没有一个舒服的桌子,这像话吗?这不像话!以后一定要找个借口弄一张舒服一点的桌子来,至少趴着睡觉也不能太委屈自己。
江遥一直批阅着奏折,夜色渐深,连窗外的月亮都不知飘到哪里去了,两边的灯火大块大块的往下滴着蜡油,我竟然看出了好几圈光晕。
背着江遥偷偷打了个呵欠,一直端坐着的腰也僵硬的不行,不知江遥哪里来的定力,能够一坐就是这么长时间。
我有些坐不住,又觉得无聊,坐在蒲团上东张西望,好维持着自己的精神。
“困了就去睡觉,别在这里挡光!”江遥对我扭来扭去的动作很是反感,干脆下了逐客令。
这就奇了怪了,又不是我想陪着你的,倒多谢你放我自由。我迅速爬起来退了下去,让佩儿给我更衣。
这次长云要是还拿上次的说辞教训我,我就可以底气十足的反驳她,这是皇上亲口说的,让我困了就去睡觉的!
但长云从始至终都没有问过我一句话,连吹灭我床头的灯都果断干练,丝毫不带犹豫,这倒出乎我的意料,那句话也憋在嘴巴里一直没能说出口。
我睡的很好,第二天起得也早,我不知道江遥是等我睡了又走了,还是在我的宫里待了一晚上,试探着问了一下佩儿。
“皇上在偏殿批阅了一晚上的奏折,天刚亮又洗漱一下准备上早朝了,奴婢原以为皇帝的生活惬意无比,谁知竟是这般艰苦。”佩儿的言语之间有些感慨,甚至对江遥还多了几分敬佩。
这个傻丫头,皇上本来就不是随便的一个人能够当的,他有本事坐上现在这个位置,早就做好这样的准备了。
况且,这天下又有哪个人是容易的呢?文武百官为了自己的官位俸禄费劲了心思做政绩,侍卫不分昼夜的巡逻、看守,遇到大雪连躲都不能躲,百姓们一年四季就指望着庄稼的一点收成,若天时不好,即便辛苦了一年,也要如数上交税粮,自己忍饥挨饿,为此饿死的人都不知道有多少。
世事尚且如此,江遥能够生在皇室是多大的幸运,能够坐到这个万人之巅的位置,又是多少人拼上性命也达不到的高度。
至少,他只要努力,就不会挨饿。
但是自古以来但凡是勤于政务的帝王没有一个能够长命百岁的,江遥的父亲——先帝,不也是年纪轻轻就崩逝了吗?
我虽然不喜欢江遥,也不想当寡妇,毕竟他死了,那些捧我上来的势力就会迫不及待的把我拉下去,江遥的末日,也是我的末日。
我正在殿前发呆,苏蔻面带着春风般的微笑来了,她像风一样洒脱、自由,跟这样严肃庄重的皇宫格格不入,她的言行举止都不在条条框框里,每次都让人眼前一亮,觉得轻松、觉得愉悦。
也许正是因为她身上有这样的独特之处,江遥才会对她如此特别、如此偏爱。
“阿萱,温泉那边突然开了好些花,你陪我去看看好不好?”
苏蔻是第二个喊我阿萱的人,每一次都喊我的内心一动,硬生生撕出一个裂口来。
“好啊。”我露出自己最让人舒适的微笑看着她。
苏蔻很高兴,拉着我的胳膊往前带,脚步轻快的像要飞起来。她那样阴媚的笑着,仿佛世上没有什么难事能够让她忧心、烦恼。
温暖那边气温片暖,现在已经快入了深秋,竟开了好些春天才开的花,难怪苏蔻如此惊讶。
苏蔻一双手纤长细嫩,却也十分灵巧,花儿到她手里就变成了一个花环,现在戴在我的头上。
“阿萱是我见过的长得最好看的人,也是我第二喜欢的人。”
“我是第二?”我这句话完全是感慨自己竟然在苏蔻心目中如此重要,苏蔻却会错了意。
她看着我,毫不避忌眼里的光芒,道:“是哦,第一是阿遥,虽然很对不起阿萱,但我还是最喜欢阿遥。”
那她应该讨厌我才是,我占据了她最喜欢的人身边最重要的位置,此后所有郑重的场合,能够站在江遥身边的人也是我。
“但是我不介意你也喜欢阿遥,如果是你,我愿意跟你分享我最喜欢的人。”苏蔻说这句话的时候满眼闪着美好,她是真的不介意。
但我要辜负她的好意了,她能跟我分享的不过是帝王,不会是她最喜欢的人,而我恰恰不喜欢争夺别人的东西,毕竟我知道,那种把心从身体里剜出来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