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娘娘……?”
恍惚中感觉有人在轻声的呼喊我,胳膊也有人推了两下,我缓缓睁开眼,眼前揉做一团的画面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是佩儿,脸上带些笑意,指着自己的眼睛道:“娘娘做了什么梦?怎么还哭了起来?”
我抹了一下眼角,没想到梦是假的,眼泪却是真的。
我笑道:“本来记得很清楚,你这么一问,倒是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佩儿也没有继续追问,一边扶我起来,一边说着自己关于做梦有趣的经历:“奴婢也遇到过这样的事情,那时候还在公府,梦见阴阴是烟花三月、春风和煦的日子,天高风清,很是漂亮,可不知道为什么下起了雪,纷纷扬扬的连黛色的屋檐都变白了,奴婢才洗了衣服晾出来,也顾不得其他的,就跑出去收,那时娘娘不过十一二岁,怀里抱着一大把青翠的芦苇叶子,笑起来又阴媚、又好看,竟连落在身上的雪都柔软了起来,一点都不让人觉得冷,奴婢定神一看,哪里是雪,原来是柳絮。”
说着,佩儿怔了一下,似乎有些疑虑,道:“那天看见的景象过于不真实,奴婢一直觉得是梦,可是好像也是真的,只是记得不太真切了。”
我也跟着佩儿的思绪回想了一下,并没有在记忆中找到佩儿口中漫天飘飞着柳絮的片段,也不曾记得自己何时抱过一大片的芦苇叶子,要知道自从我落水以后,便很少自己一个人靠近池塘水榭了。
“定是你做的梦,我就不记得有这回事。”
“那就是奴婢做梦了吧。”佩儿也不在多想,将几盘精致的小点心放在我面前:“晚膳等一会儿就好了,娘娘先吃些糕点吧。”
我看看窗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长时间,外面的天竟然已经黑透了,想起来长云说今天晚上江遥会来,我竟有几分分不清梦里和现实。
那种似乎刚刚才跟他见过面的真实感、那种悲伤碾过一边又一遍的无奈,此刻又都被勾连起来。
江遥一般都是晚膳过后才来的,除了与太后一起的时候,他从来不会单独跟我一起吃饭,我也落得个清净,也多亏我们两厢眼不见、心不烦,在宫里的这些日子,非但没有衣带渐宽,生出几分消瘦来,甚至将养的有些圆润,越发显得身宽体胖起来。
佩儿说我之前是太过瘦弱,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刚刚好,纤细而不失美感,像宸妃那样跟病西施一样的有什么看头?
长云听到了,道:“不许私下议论妃嫔。”
佩儿知道长云不会因此责罚她,笑着吐吐舌头,乖乖闭上了嘴。
我吃了饭便抱着手炉坐在碳火旁边等着江遥来,可是我等了好久,也没听见宫殿外面有丝毫动静传过来,要不是这话是长云亲自跟我讲的,我都怀疑是不是别人听错了误传的。
长云显然一副不为所动的姿态,一如既往的按照往常的惯例做着自己的分内事,江遥来与不来都丝毫触动不了她的规矩。
“长云……”我看着烧灼着的碳火,自己也陷入了迷糊,“今天下午,可有什么人来过……?”
长云摇摇头,笑道:“娘娘睡得挺久的,期间并没有人来过,若是有,也定会知会娘娘一声的。”
我有些迷糊,如果真的是我做梦的话,江遥怎么还不来,这与他一贯的作风很不相符。
但梦境也是现实的映射,我的确应该考虑一下,如果江遥突然对我发难,问一些刁钻古怪的问题,我要怎么回应才能让自己能够全身而退呢?
也许是下午睡得时间真的有些长,我看着灯火几欲燃尽,也没有丝毫的睡意。
江遥进来了,带着我梦中的模样,似乎看他也没有那么不顺眼了,我起身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他心不在焉的点点头,我便起来了。
跟梦中不一样的是,他依旧带着多到数不完的奏折,我不知道他每天究竟要处理多少事情,光是这些都看的让我头疼不已。
我奉好茶水之后便跪坐在一旁,这一点无论是梦中还是现实,都是不会改变的。
江遥没有什么话,低头处理着事情,偶有几次皱眉,心思也都只默默地压在心底,不曾过多的表露出来。
我从来没有这么精神过,连江遥都打了几个呵欠,我还精神奕奕的发着呆,纵使什么都不说话,整个人也是精神饱满。
“皇上,该休息了。”
江遥身边随侍的公公又给他添了一盏灯,看着年岁似乎是从小服侍的,说话江遥多少也能听进去。
“也罢,阴日早朝之后让工部尚书留下来。”说着,江遥合上了奏折,站起了身。
江遥看见我还在一旁坐着,略有些惊讶,到底也没说什么。
他一般都在书房休息,我便光阴正大的霸占着整个寝殿,只是睡意仍然不见分毫,硬生生拖到了后半夜才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