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澹默然没做声。
岑国璋继续说道:“有人说先生完全不值得,也不该!但是让我说,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有什么脸面存活于世!必须干他娘的!不弄死他绝不罢休!”
苏澹的脸上不由地流下两滴泪水,他意识到后随即搽拭干净,强笑道:“岑大人敢做敢当,敬佩。”
岑国璋见他不愿多提,知道他为此事心伤不已,便不再问了,而是转问道:“先生的脸怎么了?”
“在下恢复原姓名,就是要先避开寿王的追杀,再图报仇。所以容貌必须要改变。我的一位密友,精通医术。先在我的脸上画上几道口子,放入蛊虫。该蛊虫可吞噬生肉,啃咬骨头。等七天七夜,再灌入药水,杀死蛊虫并引出。最后涂抹药膏,等伤口好后,伤痕细微难见,容貌却大不相同了。”
听到吞噬生肉,啃咬骨头,岑国璋觉得毛骨悚然,忍不住问道:“上麻药吗?”
“麻沸散?不行,吃了麻沸散,这些蛊虫也会受影响,效果大打折扣。”
天啊,这简直就是刮骨疗伤啊,这种整容手段,对于打针都觉得痛的岑国璋来说,简直就是酷刑。
“那不得痛死?”
“相比心里的痛楚,这点肌肤之痛算什么?”苏澹淡淡地答道。
好吧,我承认你是狼人。寿王要是这会落在你手里,估计你愿意花一切代价从我手里把《化铜经》换走,然后让那厮尝个遍。
岑国璋不担心苏澹此招是苦肉计。要使用这计策,目标最起码是自己老师昱明公,皇上那里也可以试一试。对自己使用?投入大产出小,谁用谁是傻子?
寿王要是这么傻,乐王也不会被他玩弄于鼓掌间,被人做了探路石都不知道。
而且通过刚才的观察,岑国璋已经判定,苏澹心里的伤痛,以及对寿王父子的恨意,是千真万确的。
“先生有什么想法?”
“当然是找寿王父子报仇。只是我势单力薄,对寿王无法形成威胁。看遍天下,能对寿王产生威胁的,又可能有机会合作的,只有岑益之你了。”
“你不怕我将你拿下,送到皇上那里去邀功请赏?”岑国璋好奇地问道,“我这人,睚眦必报,凶如虎狼的脾性,也是出了名的。以前在你手里吃了那么多苦头,不怕我公仇私恨一起报?”
“总得来试试,万一运气好撞到了。”苏澹笑着说道,“自从你破了阴兵借银案后,我一直在观察你,琢磨你。只是一直琢磨不透,看不清你的章法。你这人做事情如羚羊挂角,难觅踪迹。看着胆大包天,实际上却在情理之中。”
“我的脸动了刀子,躲在汉江边上。一夜,看着明月照大江,回顾着跟你交手的点点滴滴,突然间,我明悟到。其实我们是一类人。首先,我们不是大顺朝和正弘帝的忠臣孝子。其次,我们心里都有一个远大的志向。而你在这两点,甚至还要超过我,所以你才行事无所顾忌,肆意妄为。”
岑国璋一直在默默地听着,等到苏澹说完,这才开口问道:“那苏先生,你的志向是什么?”
“天下为公。”
“何为天下为公?”
“民天下而非家天下,人主在贤不在天。”
“先生是墨家一脉还是荀子门下?”岑国璋突然问道。
苏澹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旁人都说岑益之粗鄙浅浮,不通经义,而今苏某才明白,你是把四书五经都看透了,才不屑学之。”
说罢,他悠然道,“厚今薄古,与时俱进,隆礼尊贤而王,重法爱民而霸。”
岑国璋听了后,也是熙然一笑,“原来先生是荀子门下,那我们有很多共同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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