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安郡王怒不可遏地高声骂道。只是他的语气从刚才的无比愤怒和暴躁,变成了愤怒和委屈。
“这些混账,现在还欺负我。还有父皇,以前不护着我,现在他做了皇上还不肯护着我,任由这些奸臣乱贼欺负我!呜呜,还不是因为母后死得早,我没得人心疼。苏姐姐,没人心疼我,你可一定要心疼我呀。”
广安郡王越说越觉得委屈,然后扑到王妃苏氏的怀里,头扎在宽厚深邃的胸脯里,嚎啕大哭起来。
十七八岁的人,哭得就跟个几岁的孩子一样。
苏氏左手环抱着广安郡王,右手抚摸着他的头,柔声安慰道:“不哭,我的堩儿最乖了!苏姐姐最心疼你了。”
哄了几句,发现广安郡王的情绪还没有稳定下,苏氏干脆扯下腰带,拔开上衫,露出雪白一片。
广安郡王的头枕在两座山峰之间,来回地蹭了几下,情绪慢慢地变得平和起来。
“堩儿不急,这天下早晚都是堩儿的,到时候想打谁就打谁,想杀谁就杀谁。谁得罪过我们,就杀他全家。男的全部斩首弃市,叫野狗吃了;女的充入教坊,让千万人骑。永世不得翻身!”
“对,男的杀,女的做官妓。”广安郡王的头靠着雪白山峰上,喃喃地应道,“可是父皇才四十岁,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去。”
“嗯,从太宗皇帝开始,本朝的历代先皇有谁活过六十岁的。”苏氏压低着声音说道。
“嗯嗯,可是还有二十年,我等不及了。我要把那些欺负过我的人全杀了!”广安郡王的头在山峰间不停地扭动着。
“这么久我们都等过来了,二十年怎么等不得。再说了,皇上前些年吃了那么多苦头,中了那么多暗算,身体早就不行。后宫这几年弄进去那么多女子,有谁怀过龙种?一个蛋都生不出来。”
苏氏的声音低沉,就像一只小心翼翼却压抑不住兴奋心情的小母鸡,在咯咯地说着话。
广安郡王情绪已经慢慢地恢复,不再有刚才的暴躁。
“不保险啊,父皇还有一个儿子。有老五在,我的皇位,谁也不敢保证啊。”
苏氏附下头去,在广安郡王的耳边轻声道:“慈恩寺的法源大和尚说,安息国有一种秘药,吃了后,就会昏昏入睡,然后一觉不醒,一命呜呼。神仙来验,也是无疾而终。”
广安郡王听完后,没有吭声,只是神情十分复杂,随即又显得有些暴躁。苏氏双手一按,把广安郡王的头彻底按了下去,让两座大山彻底地包围了那颗头。
广安郡王的头一阵乱拱,嘴巴又嗦又咬,喉咙里发出嗤嗤的声音,就像一头正在拱着嘴巴喝奶的幸福小猪。
苏氏皱着眉头,咬着牙,任由广安郡王在她的胸口上留下口水和牙齿印。一双美目闪着瘆人的寒光。
老金站在门口,背对着书房,任何人来了都不准挨近。
几位近侍听到王爷被王妃哄好了,急着想进去说几句逗乐子的话,讨个好,全部被拦下了。虽然恨得牙根根直痒痒,但谁都拿这位广安郡王、王妃最信任的王府总管无可奈何。
司礼监在紫禁城靠皇极殿附近。一排的卷棚,是内廷的核心,也是皇宫里最繁忙的地界。火者、牙牌太监、管事太监在这里进进出出,而五位秉笔太监是司礼监的核心人物。
他们整理通政司送进来的奏章,先浏览一遍,重要的写一张帖子,把奏章的内容简要地点出来,粘在折子封面上。再按照紧急和重要程度排好上下顺序,送到御书房呈给皇上御览朱批。
在离司礼监大约五六百步,需要经过两个拐角,两层角门,有一处地方,四五间房子,冷冷清清,好半天才看到有人进出。
几位行色匆匆的太监顺着夹道往这边走了过来。他们脸色洋溢着羡慕、喜悦和少许兴奋。
“你们说,谢公公是咱们的干爹,他拜了周老公公为干爹,岂不是我们成了周老公公的干孙子?”
“是这个理!”
几个太监顿时觉得自己的路走宽了,恨不得走出个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却被后面一位中年太监一人踢了一脚。
“疯了吗?敢在这里喧闹!”那中年太监压低着嗓门说道。
“怎么了公公?”
“知道这是哪里吗?这是都知监衙门!”那中年太监指着那四五间房子,一脸畏惧地说道,“知道现在这个时辰是什么时候吗?是都知监各珰头交访单的时候。”
“哪又如何?”
“又如何?看到门口的那块铁牌子了吗?那是太祖皇帝立的!这个时候谁要是乱闯,大声喧哗,都知监的番子可以格杀勿论。就算周老公公来了,也是一样的待遇。里面坐着掌纛的可是任公!”
“任公!”
几个太监仿佛被人掐住了喉咙,一丝儿的声音都不敢发出来,缩着头夹着尾巴沿着墙根赶紧走。不仅大气不敢出,连往那边多看几眼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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