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玉不必客气。现在是多事之秋,大家自当同心协力,殚精竭力。”
张文钊在一旁气恼道,“真是可恶!事发了这么多日,扬州府的人都是死人吗?辖里出现这么大的事,居然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展延寿却突然想到了什么,“良玉,扬州知府是不是胡思理,岑益之的老上司,有提携之恩的那一位?”
“是的展公,正是他。”杨瑾在一旁答道。
“嗯,十足的糊涂蛋!我看他这辈子唯一值得褒奖的事,就是识拔了岑益之。”展延寿冷笑地说道,随即想到更重要的事情,连忙问道。
“良玉,浙江已经糜烂,江南三司有没有紧急动员起来,做好应对,南下增援?”
“动员什么?万都督想筹集粮草物资,好开拔南下,却找不到一个能管事的人。丹徒的勇卫左军到现在还迟迟不能开拔,只能坐视乱贼肆虐两浙。”
“到底怎么回事?”展延寿厉声问道。
“如海公遇害,江南藩台虚悬。按察使陈启连按惯例暂署布政使印,学政王典林不肯。说陈启连要去江宁查办如海公遇害案,这布政使一职,该由他来署理,两人就在苏州掐了起来。”
“按照律条和惯例,陈臬台暂护藩台是顺理成章的事。他也入藩司衙门收了印,点过卯。偏偏典林公不知中了什么邪,非得要打这个擂台。他公开指责陈臬台跟袁可立关系密切,疑似毒害如海公的嫌犯。”
“三月一日那天,也就是乱贼攻陷杭州城那天,带着一群举人和秀才冲进藩台,抢了布政使的官印,还占了公堂。可他只是江南学政,署理藩台名不正言不顺,就算抢了大印又有什么用,下面没人敢听他的乱令。”
“偏偏名正言顺的臬台陈启连失了藩台官印。没有这颗印章,他签发的任何政令,下面的人都不敢担这个责任。现在藩台衙门形同虚设,政令难出。”
展延寿怒极而笑,“呵呵,旦贼在南边攻陷了杭州城,王典林在北边攻陷了江南藩司,都是在同一天,真是遥相呼应。”
“这还不算完,袁可立被江南臬司暂时拘押后,江宁知府冯义河准备按惯例暂护金陵留后,不想金陵留后判官程子儒跳了出来,说他要暂护金陵留后。然后学着典林公那一套,带着士子们抢官印,占公堂。”
展延寿勃然大怒,金陵留后判官是留后府级别最高的属官,可你一介属官,有什么资格去抢暂署?
朝廷法度和惯例,省一级的正堂官出缺,都是由下一级的正堂暂署。比如藩台出缺,臬台暂署。臬台出缺,省府知府暂署。
金陵留后虽然管得地盘小,但它职小位高,与顺天府尹一样,同于一省藩司。
王典林和程子儒都是饱学之士,这么浅薄的道理怎么可能不懂?
“这些斯文败类,丑态百出!为一己私念,居然置国之重事于不顾!混账!老子入他个仙人板板!”
看到暴跳如雷,忍不住大爆粗口的展延寿,旁边的张文钊也是满腹恨愤,都什么时候了,居然闹出这样的丑事!
你们在苏州和江宁两城胡闹,却是苦了勇卫左军。没有江南藩司和金陵留后的正式公文,官仓就不敢把粮草物资调拨给勇卫左军。没有粮草物资,勇卫左军就没法开拔南下。
这群贪功好利的家伙,误国啊!
展延寿心里的火,在慢慢平息。脑子也变得冷静起来,刚才忽略的问题,也被注意到了,有些疑惑自然而然地解开。
“这些混账啊!真的好算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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