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殊目送他上马离去的背影,眼神微动,敏锐地察觉到这事恐怕不小,去邀请范仲淹反倒不在于一两日的差别,当机立断地折返府衙,唤来心腹:“去查一查,提刑司出了什么事!”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何况衙门人多口杂,吏胥更是管不住嘴,很快那边的消息就传了过来。
却是一封来自兖州的书信,直接送到了提刑司的案头,痛斥提刑司轻率断案,掩盖真相,更言明刑狱一事关系生民司命,尤为重要,如此行径无异于知法犯法,法不可恕!
洪迈勃然大怒,险些将信撕了,当即带着提刑司下属,准备去往兖州,给对方一個颜色瞧瞧。
“兖州?”
晏殊对于兖州自有关注,毕竟吕夷简就被贬去了那里,听说之前还闹出了弥勒教的风波,但如此口气斥责一路提刑司,自然不会是那位老辣的吕相公,那么另外一个人就跃然而出了。
“此信恐怕是狄仕林所写!”
早在狄进还未高中三元时,晏殊就对这位后辈印象上佳,欣赏那句“无可奈何花落去,似曾相识燕归来”,更欣赏“人命大如天”,小小年纪,就有大贤济世之心!
不久前晏殊还了解到,这位在兖州不仅缉拿匪贼,还兴修水利,造福一方,这才是一任同判该做的事情,而不是由于擅长查案,就一心扑在案件上。
如此知进退,明得失的人,如今敢于跟一路提刑官正面开战,洪迈又是错判了什么案子,惹得对方这般愤怒?
晏殊承认自己有偏向,可但凡了解过洪迈的过往,再看看这位至今还被京畿百姓称颂的神探事迹,很难不让人产生偏向……
“再去仔细问一问,兖州发生了何事?”
“提刑司近来没有审查兖州的案子?”
只是进一步得到的消息,又让晏殊微微凝眉。
倘若是兖州的案子,身为同判的狄进,完全可以向提刑司提出质疑,但如果是别的州县之案,兖州同判出面打抱不平,就很不合适了。
两府重臣,岂会被这点小事难倒,晏殊只是眼神微动,就有了主意,对着仆从吩咐:“走!去宁陵县!”
马车一路出城,往宁陵县而去。
古时守孝三年,在这段时间里并不是什么事情都不能做,而是生活的诸多方面,要有节制和约束,以示对亡者的哀悼、思念和尊重。
一般而言,国朝的丁忧官员都是辞官守丧,有些官员会利用守丧的时间读书或著述,有些官员会在家乡的县学任教,也有些为表达其对亡父母的依依不舍,在坟墓旁搭起临时住所守孝,谓之“庐墓”。
这些都是正常的尽孝,但有些行径就超出了孝道的范围,成为了表演,比如庐墓三年,“州上其状”“赐帛五十匹、米三十斛”,有的庐墓十余年,“州具以闻”“诏赐孝子绢三十匹,米三十石”,甚至还有珍奇植物出现在墓旁、动物受到感化、天降甘露、洪水绕道等等,往祥瑞上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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