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打赢了我再说。”丁青山目光坚定地与他对视,双枪相交摆出守势。此人残忍嗜杀,只要自己让上一让,那便是好几十条人命啊。
“找死!”尚天华咬牙切齿。
八宝双盘镔铁枪与金钉枣阳槊再次纠缠在一起。
兽大气得大骂:“傻小子,那些军兵刚才可是连你也一起射的,别被人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昝君谟已拨马撤走,远远回头叫道:“不要听贼子挑拨!丁兄大功,我定向齐王进言。”
丁青山勉力施展双枪,妙招层出。功劳什么的他并未放在心上,只是这些军兵却不能不救。
这次他提了十二分的小心,将丁家双枪诀的精意尽数展现:虚招妙招缠加绕,花招巧招粘沾带,每一枪都不扎实,绝不与尚天华的长槊相交。
这小子像牛皮筋一样缠滑,实在烦人!眼见昝君谟率残兵溜走,尚天华恨声叫道:“挡我者,死!”
他正要再次使出护体真气,却听得属下在远处叫道:
“堂主,刘叔快不行,似乎有话要对你讲!”
尚天华狠狠瞪了丁青山一眼,沉脸返身。
没了对手,丁青山强提的一口气用尽,眼前一花,全身骤然脱力。他忙以单枪支撑,这才没有狼狈摔倒。
兽大等人立刻将他团团围住。
“刘叔。”尚天华飞奔至刘海算身旁,心如刀绞:三箭穿胸,已无生机。
刘海算本已脸色灰败,气息微弱,看见尚天华时,不由精神一振,挣扎地叫道:“少爷!”
“我在!”见刘海算一手伸来,尚天华忙蹲身接住,暗将一股真气缓缓注入他的体内,“无论何事,我都应你。”
“请放过那个小兄弟。”得尚天华真气相助,刘海算脸色略微转好,眼中满是恳求。
“放了他!”尚天华虽是不解,却毫不犹豫地扬声对众兽令道。
兽大等人悻悻地让开一条路,丁青山已是强弓末弩,不能趁此机会威风一把,实乃遗憾。
刘海算提气向丁青山唤到:“小兄弟。”
“叫你呢!”兽大用斧柄捅了捅努力回气中的丁青山,催促道。
丁青山疑惑地抬头,却见尚天华单膝跪倒,怀中抱着的那名长髯男子正望向他。
对方是个将死之人。他犹豫了一下,缓步走到二人丈许之外,凝枪站定。
刘海算见他一脸戒备,笑了一下道:“小兄弟,少爷早已放走路小花,我们不是你的敌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丁青山不明所以,却没有放松戒备。
尚天华冷冷道:“路小花我早就放了,快滚!”不再理会丁青山,他看向怀中的刘海算:“刘叔你还有什么事情要我去做?”
刘海算微微摇头,眼中俱是留恋:“少爷,你不怪我多嘴吧?”
“不怪。”尚天华声涩难言,将头深深垂下。
“姓徐的小子曾救过我一命,如此我就不欠他了。”刘海算满足地合上双眼,含笑而逝。
“走!”略一停顿,尚天华霍然起身,抱起刘海算,大步急走。
岭西众兽连忙各收兵刃,紧紧相随。
兽大走在最后,回头望了一眼发愣中的丁青山,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出口。将脚重重一跺,他转身离开。
“你竟然耍我!”丁青山愤然大吼:“既然已将人放走,为何还要与我赌战?”
回应他的只有车轮转动时发出的辘辘声,渐远渐无。
残阳即将沉落,马车慢慢消失于暗红色的地平线后。
丁青山呆立良久,缓缓收回目光。
身侧,近百名军兵仆倒在地,已无生者,一地的血污与残阳似再难分开。
风,阴寒刻骨,却无论如何也吹不走那令人窒息的血腥。
死死握紧枪杆,他脱力跪倒。
这一战是对是错,他已无法分辨。
……
红日西坠,带走最后一丝残辉,整个大地再无半分光亮。
风,越刮越大,沙尘漫天,迷蒙了双眼,他却不肯闭目,反而努力睁大,似要看个究竟。
忽然,不远处,隐有一点莹光升起。
那是!他的双眼终于有了焦距。
他急走到那物旁边,弯腰拾起,触手一片冰凉。
他缓缓将盒盖打开,芬芳的气味悠悠飘来。
伸出一指,他机械地挖取出一块芬芳,涂在伤处。
微微清凉自伤处散开,似那人温温柔柔的手指,将灼痛慰抚。
捧着玉盒,他愣了一愣。
对了!可以告诉小雨,她的朋友路小花已被放走。
这,至少是个好消息!
他精神一振,摸索到死马,自鞍上取下包裹,快步走开。
然后,他开始奔跑,越跑越快。
他突然想见小雨,非常想见,迫不及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