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夜目不斜视,缓缓开口:“名花美人需独具慧眼之人才会懂得欣赏,肉眼凡胎的世俗之辈自是无法辨其优劣。不论别人如何相看,你在我心中永远是无人能及的公主!”
“公主?”那人哈哈大笑,“穷酸书生送束破花也要说出一番酸掉牙的话来,骨子里带出来的都是穷酸。他看中的公主,恐怕也是个早八百辈子就被灭国的倒霉公主吧。”
此言一出,萧引身后众人皆附和大笑。
怒火在银霞眼中“腾”地点燃,侮辱她可以,辱及高昌绝对不行!她正要回身,双手却被公子夜紧紧握住。只见他神色黯然地重重地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以我的身份你必不会看得上我。……但我一见到你就觉出你的特别,那是令我无法移开双目的耀眼。想我也是在女人堆里混出来的,却没有一个女人让我有这种刻骨铭心的感觉。所以我死缠烂打地跟着你,即使明知只能是非份之想,我也想在你的身边多留一刻。不知何时我才有这样荣幸,留在你身边,不被你讨厌。”
“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银霞知他又在演戏,却不由顺着说道。抬头与萧引冷漠的眼神相撞,她别过脸去,“身份地位又算得了什么,一件锦衣就可以将人完全改变。”
“是呀,有些狗自以为穿了件新衣便从此换了身份、身价百增,到头来也仍还是条狗奴才。”公子夜自顾自地叹息,全不理会身后冷光一片,“其实我今天晚来还有其它原因,我在这楼门前遇到一只冲我乱吠的恶犬,害我半天不能进门,简直令人斯文扫地……”
公子夜的话未说完,衣领突然被萧引身后的那名大汉恶狠狠地揪起:“你说谁是恶犬!”
银霞扯住大汉的手臂,怒喝:“放开他!”
公子夜却好整以暇地对大汉一笑:“你想要看恶犬吗?”他转头向一旁看热闹的店伙计叫道,“小顺子,麻烦你去把那条看门狗牵来,让这位大爷见识见识!”
店伙计应了一声,“蹭蹭蹭”地转身下楼。
公子夜鼓起嘴对着大汉地手轻吹了口气,优雅地拢了拢额发:“麻烦请稍等片刻。”
面前的穷酸突然变了气质,大汉一怔,手却没有松开。
不大会儿的功夫,伙计牵来一条大狗。那狗足有半人来高,毛发蓬松倒立如刺,铜铃大眼圆瞪,雪亮的尖牙龇露在外,喉咙中还不停发出“嗬嗬”低吼。
大汉怔怔转头,突然觉得事情似乎正向着莫名其妙的方向发展。
公子夜指着大狗,对大汉挑眉笑道:“喏,就是这条狗。原来是我家的看门犬,后来被这茶楼的老板看中,央着重金买去。不过是换了个金项圈,看到我这位旧主却故作不识地乱吠起来,真是恶性难驯。”正说着,那大狗似是听懂了公子夜话中的意思,竟冲着公子夜一顿狂吠。
公子夜变戏法般地从袖子里掏出块骨头,抛到大狗面前。大狗立刻止了吠声,趴在地上“嗬哧嗬哧”地啃了起来。
公子夜取出条丝绢擦了擦手,再轻飘飘地扔掉,斜眼瞅了大汉一眼,叹息道:“唉,畜牲就是畜牲!瞧,给根骨头就又听话了。”
“你!”大汉脸上青一块红一块,揪着公子夜衣领的手放也不是,不放也不是。
“还不快向公子道歉。”众人身后传来一名女子的清叱。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这群人为首的女子。
大汉向那为首的女子望了一眼,满脸通红地对公子夜躬了躬身,逃也似的低头退下。
公子夜抚平衣领,掸了掸并不存在的灰尘,摇头叹道:“幸好已不再是我家的畜牲,这种只敬衣衫不认主的畜牲可真是谁留谁倒霉啊。”
“三公子可真爱说笑,何必为了个女人闹得大家都不愉快。”那名女子浅笑着徐徐走来,众人如波般分向两旁。
公子夜眼中掠过一丝惊诧,此女竟能一语道破他的身份,而他竟然不识得此女!
瞬间,他换上一幅悠然的微笑:“小生向来以为女子柔弱矜贵,身为男子自当多加照料。今闻小姐赐教,想必小姐乃是例外。即是如此,小生就不打扰众位作乐了。”
“公子请!”
“小姐请!”
二人眼中俱是寒光一闪,却都温雅笑对,虚作一番,各走向包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