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季天鹏看来,自己这番邀请,这个少年必定会应下。看她样子便不像有钱傍身。又是远道投亲,往后必定要靠自己谋生的。这样的机会,并不是时常会有。所以话说完后,十分笃定。不料竟被一口拒绝了。眼见她转身要走,以为是坐地起价,便不再绕圈了。
“陈老弟,只要你来,年俸白银五十两,年底另有封赏。如何?”
京中物价虽贵于别地,但这样的俸禄,实在不算低了。便是丁管事,刨除别的进项,一年差不多也就这个数了。丁管事以为绣春一定会应了,没想到她又道:“多谢少当家看得起。只是我确实没这坐堂行医的本事。不敢耽误少当家的正事。”
季天鹏心中略有些不快。觉着这少年还在起价。面上却未显出来,反而笑道:“也罢,一百两!且你只要来了,若真有本事,我百味堂必定会不遗余力相捧。假以时日,老弟何愁不能在京城杏林扬名立万?”
他开出这样的条件,又以成为名医为饵,确实极有诱惑力。可惜绣春却另有打算,怎么可能会去季家坐堂?再次谢绝,转身便去了。
季天鹏这才知道这少年是真的拒绝了自己的邀约,有些难以置信,望着她背影,直到她快要迈出客栈大门,这才醒悟过来,最后道:“也罢,倘若日后你改了主意,径直来南市永丰街来找我便是。”
绣春停住脚步,回头微微一笑,道:“多谢少当家。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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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家的茶船继续往北而去。直到抛下新平老远,丁管事犹对绣春拒绝季天鹏的举动感到十分不解,替她惋惜不已。绣春只说自己从前不过跟随家人略学过几年医而已,替人看看小毛病还行,不敢独挑大梁去坐堂。丁管事这才作罢。到了第三天,船终于到了上京南城门外的码头,绣春上岸,谢过丁管事一路的照应,告别之后,便往城门而去。
煌煌帝都,与她住了十几年的杭州外城截然不同。她停在高大而庄严的城门口,看着各色人等川流不息地从自己身畔经过时,第一次强烈地生出了融入这个世代的感觉。摸了下包袱中那个已然烧化的银镯,她闭上眼睛,长长呼吸一口这略带干燥泥腥味的陌生空气之后,终于坚定地迈开了脚步。
裕泰帝新丧,太子拟定二十七天后继位。这将近一个月的国丧期里,城中百姓也俱戴孝,停一切婚嫁酒乐。绣春入城后,第一件事便是朝人打听金药堂。得知位于北市的铜驼街,一路找了过去。
铜驼街很是繁华。虽国丧期,但两边店铺都开着,车马不断。沿着街面一直往西,到头便是了。绣春停下脚步,站在对面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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