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这位跪在地上年纪轻轻就已经是神舞境的穆七公子。
虽被穆由当众责罚,但责之深爱之切,归辰觉得这位穆七公子在他外祖父眼中应该是有些分量。
作为一个外来者,归辰并不指望能受宠,他在意的是,穆由单独叫嬴抱月去到底是为何?
嬴抱月此次前来是想要向穆家借兵,她虽是前秦公主,但穆由不问世事已久,她真的能说动他吗?
这时穆七还在嘟囔。
“还带到书房去,她看得懂书么?”
就算会舞刀弄枪,但和公子们从小学经世之学长大比起来,这位前秦公主从小学的估计都是些针线纺绩,恐怕连大字都不识几个,更别提读过圣人经典了。
就这么一个女眷,祖父却把她带到穆家人心中圣地一般的书房中,想到两人估计还在无数圣人典籍边谈话,穆由心中憋着一股无名火。
然而此时书房中发生的一切却和穆七设想的毫无关系。
书房中的两人并不在看书,所行之事和圣人经典更是相距甚远。
穆由走入书房中就丢了拐杖,腿脚也变得极为健朗,嬴抱月跟着他进来,他也不招呼她,只是直直向前走,瞬间消失在一个书堆之后。
嬴抱月关上门,站在书房中央打量这个房间。
这个房间不愧书房之名,的确到处堆得都是书和竹简。但书并不摆在书架,而是和竹简一起一摞一摞地堆叠在地面上,屋内并无其他陈设,这些书堆就像是一个个支撑起房梁的柱子一般隔开各个空间。
这时穆由的身影在一个书堆后出现。
“给你。”
一个黑乎乎还洒着水的影子旋转着当空飞了过来。
嬴抱月一个旋身接住,看着抱在怀里的沉甸甸的坛子,她笑了起来。
这是一个盛满酒的酒坛。
酒坛已经被打开,酒香如箭一般从里面冲出来,极浓极烈,闻之就让人醺然大醉。
满满的一瓮,足足有三斤。
看到嬴抱月接住酒坛,穆由伸手从书堆后又拎出了一个。
他一掌拍掉上面的封泥,向嬴抱月举起满满一坛。
嬴抱月也举起酒坛。
两人站在书房之中相对而立,也不说话,抱起酒坛痛饮了起来。
晶莹的酒液从少女的下颚和老人的胡子上流淌而下,这酒入口极烈,像是把火从喉咙一直烧到胃里泛到全身。
“痛快!”
“这酒有劲的很。”
嬴抱月一口喝下三分之一,呛的咳嗽起来,抬头看着同样的咳嗽得满面红润的穆由,两人忽然哈哈大笑起来。
嬴抱月拎着手中的酒坛坐到了地上,看向同样歪倒在书堆上的穆由,“是烧刀子?”
“没错。”穆由拍着酒坛,“我让人特意从北边买的,可惜还是没有二十五年前我们在北边喝的那些够劲。”
“那是因为这里的风不够冷。”
嬴抱月看着手中黑黝黝的酒坛,举起又喝了一口。
“没有北风下酒,又何能尽兴?”
“这倒是,”穆由抚摸着手边的酒坛,望着眼前面容陌生的少女。
“无故人对饮,这酒也不够劲。”
嬴抱月抬起头,定定注视着抱着酒坛的老人。
“那你,要和我在北边再喝一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