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梦境,不是幻觉,不是过去的记忆。
他们就这么活生生的,站在了彼此的面前。
嬴珣一边调动兵马收拢军队,一边往那边看了一眼。
他在一边看得清楚,那两人穿过千军万马奔向彼此,就在即将相撞的那一刻,却不知所措地停下了脚步。
“真是两个傻子。”
“陛下?”霍湛一脸崩溃看过来,“您从刚才开始就在说什么?国师大人那边该怎么办?不用叫他吗?”
李稷一直没有答应当前秦的国师,但这些天在行军中,他一直起到主心骨的作用,霍湛和其他将领几乎都已经默认他就是大秦的国师了。
“你现在叫他,他也听不见,”霍湛看向远处一脸看戏态度的淳于夜,对方似乎不打算再负隅顽抗,没有继续用兵符号令禁军。
看来西戎人是打算放弃了。
毕竟在李稷和嬴抱月同时出现在战场上的那一刻,高阶修行者的战力上天平就已经倾向了他们这边。
嬴珣没想到嬴抱月居然会出现在这里,更没想到她已经突破了天阶。
周围其他没反应过来的兵士看到两名天阶宗师在战场中汇合,眼中露出恐惧之色,纷纷开始后退。以两人为中心,战场中央出现了一块空地,其他修行者也不敢靠近,只留他们两人在战场中央面对面而立。
这是一幅奇特的画面,却又十分合理。
这两人一旦联手,恐怕姬墨在这里都不是他们的对手,更何况其他修行者。
周围的大秦禁军也认识到了这一点,惶恐之中军心开始涣散。
这一路上淳于夜原本是以违抗军令者杀无赦来控制反抗者,但显然他此时已经不是战场上最强的修行者了,一个西戎人拿着兵符号令前秦的禁军本就没有威望,失去了武力威慑,那便一触即溃。
嬴珣远远看这样这一幕,心中不禁感慨。
如果不是嬴晗日统领军队统领的太差劲,本来也不至于出现这么荒唐的局面。
此时这群禁军只是需要一个违背兵符的理由。
他的存在就是理由。
嬴珣看了霍湛一眼,霍湛顿时意会,高声喊道。
“听好!陛下刚刚登基,已经大赦天下,现在回到陛下身边的人,既往不咎!”
攻打城墙的前秦军队开始溃散,向嬴珣等人所在的方向靠拢。
嬴珣开始着手收拾残局。
“陛下,国师那边……”
“不要打扰他们,”嬴珣瞥了一眼战场中央距离只剩下半步的两人,心中五味杂陈。
“给他们一点时间吧。”
那两个人为这片大陆已经付出了太多,他们实在是需要一点时间,只留给彼此。
嬴珣原本以为那两根木头会一直这么面对面无言地站下去,可眼角余光瞥见的一幕让他瞪大了眼睛。
……
……
嬴抱月原本也以为他们会这样一直站下去。
就像他们过去很多次那样,他们能够感同身受地理解对方的感情,很多话不需要说出来。
说不出的话,也是永远不能说出来的话。
她在幻境中答应了他要跑着去见他,可当她真的跑到他面前时,一种难以想象的近乡情怯笼罩了她。
这里不是幻境,不是过去,而是现实。
她无法肆无忌惮地释放自己的情绪,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稷。
他们之间的误会并没有完全解开,她还什么都没告诉他,更没和他解释清楚。
这种情况下李稷到底是如何看待她的?
故人?姐姐?仇人?朋友?还是……
嬴抱月从未想到自己会如此忐忑不安,她又往前走了一小步,两人的距离只剩下半步远,她和那双青铜面具下的黑色眼眸已经近在咫尺,嬴抱月伸手就能够到他。
望着那双黑眸她有很多话想说,但话到嘴边却全都消失了,如鲠在喉。
战场不知何时安静了下来,沉默穿梭在两人之间。
嬴抱月难堪起来,张了张嘴,“阿稷……”
她的话没有说出来的机会了。
因为一双手握住了她的肩膀,将她猛地拉到了怀里。
他紧紧地抱住了她,力气大的让嬴抱月觉得浑身都痛了起来,仿佛要将她揉入骨血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