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个时候。

比尔先生才是意识到一件事，貌似这件事被他们给解决了，一个可能让【蒸汽之都】成千上万人的被非凡污染的灾难扼杀于萌芽。全身都放松下来的他，突然感到一阵眩晕，从通道口灌进来的冷风吹在背上，比尔只觉得湿漉漉发愣的，那是紧张的汗水。

“不后悔吗？”

在给齐格勒上了手铐后，林恩忍不住问了她一下，这一句只有两人明白是什么意思。

“做正确的事情，为什么要后悔？”

温婉丰腴的女医生难得露出了俏皮的一面，她一歪头刘海跟着调皮颤抖，仿佛自己手上戴着的不是罪犯的手铐，而是通向自由的通行证。如果要说后悔的话，大概就是这一段时光，她未能和林恩独处。

对于林恩，她还有很多想做的事情。

“走吧。”

作为执法者，林恩未曾忘记应该做的事情，感情和理智分的很清楚，他牵着齐格勒朝着上方走去。他也有很多话很多事情想和她做，但是事已至此，就只能看命运了，她终究是要为自己做过的事情负责。

…………

…………

电闪雷鸣，狂风呼啸，暴雨倾盆。

这一晚仿佛是天被捅了一个篓子，无止境的雨水不断从模糊朦胧的高空坠落，狠狠的冲刷这片肮脏污秽的大地。雨点打在泥地上溅起了大大小小的坑坑洼洼，让本就脏乱差的下城区显得更加恶心了几分。

当他们回到地表的时候，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

放松的神情立刻警惕了起来。

“什么情况？”

比尔三步并做两步端着步枪来到门口，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他们好像被包围了，但是很快比尔就不顾暴露的风险，拿着小风灯照向了黑漆漆的外面，下一刻林恩连忙拽住了试图走出去的齐格勒。

人！都是人！

黑压压的一群人毕恭毕敬的跪在地上，这群人衣衫褴褛，瘦骨嶙峋，以朝圣者的姿态就这样无声无息的跪在地上，承受着暴雨的冲刷。这群人毫无疑问是下城区平民，手无缚鸡之力，却异常虔诚，这些一直以来就被忽视的人并没有冲击林恩他们。

这样的姿态，让人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窒息感。

就仿佛你坐在一条平稳的船上，突然低头朝下看，意识到了那些平静的江水也是能化作一股可怕的力量掀翻这艘船。

外面，不知道是谁先开口了。

声音在雨幕中格外苍老，奄奄一息。

“老爷们，老爷们，发发慈悲吧，不要带走我们的女神。”

“我们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没有吃的，喝的都是脏糊糊，好不容易不用肚子咕咕叫。”

“求求您了，发发慈悲，不要带走女神大人。”

“冬天也快来了，我们这样很好，不会痛也不会饿昏过去，不会作乱的。恳求您的怜悯，让我们活下去吧，老爷。”

这一句句话宛如殛心雷劈在了林恩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