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转而低沉的提琴声响起。
好似是一位时日无多的少女坐在窗前望着远处的阳光,在流畅悦耳的琴声中,点点清泉玉珠的声响契合了进来,凭空为这份压抑低沉的彷徨氛围增添了几分紧张,犹如是在声声催促着。
沃登准备提笔的时候,紧张之下连自己颜料盒忘记打开了这种乌龙都搞了出来。林恩随意的站在稍远的一边,众人让开还为他搬来了一张高脚桌,正好有一束光斜打在小先生的身后。在天然的构图中,女伯爵正是站在一边的暗处,和林恩保持着交流。
画板上的素白的画纸,终于是开始进行勾勒描绘,色彩上着。
“这个人连练习的颜料都如此节省,看来能够画出令人满意画作的可能性不大。”女伯爵摇动着折扇,风情万种的凤眼从沃登那生疏的动作中猜到了结尾。
她亲爱的,发慈悲看来很难有一个好结果了。
艾米斯忒记得,北风小镇附近的河流不少,适合让狂妄之人醒醒脑子。
“或许吧,不过他是看着月亮的,这个机会对于我来说我想给,也可以给。”林恩忽然想到了一则自己少年时没有看懂的故事。
“月亮?”
有文化代沟,妩媚的贵妇不解的询问道。
“没错,月亮和六便士,为艺术而生者,到底是应该抬头看着天上的月亮,还是低头注意脚下的六便士呢?一个艺术家,直到自己为艺术献出了所有,乃至于生命,最后却选择将自己一辈子的艺术品焚烧殆尽,连根木头都没有留下。这样的一直看着月亮,却忽略的脚下六便士的艺术家,我愿意去尊敬他们。”
林恩的声音不大不小,在这不由自主的安静的环境中却十分的清楚。
这里本就是艺术家们扎堆的地方,听到林恩这简单言语中描绘出来的故事,他们都纷纷是有了一种被认同的欣慰感。
艺术这一块在名气和收入上有一个很明显的特征。
那就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成名者风光无限,受人追捧,出入各种豪华奢侈的场所还面带傲气,可以随意谈论天上的月亮。而未出名者,寒风街头,摆着画都无人问津,只能默默的低着头去数自己脚下被丢过来的那六便士。
林恩这个故事可以说是直接说道了他们的心坎里,本来对于这位美貌少年好感度有些偏低的艺术家们,看向他的眼神都柔和亲近了许多。
如果让他们现在来当小先生和吸血鬼的裁判,谁胜谁负不用多说了。
“是吗?历史上有些出名的画师抬头看着月亮,在离开人世后许多年才能名扬天下。”女伯爵略带着一点恶意如此说道,而她说的却是事实。
真实情况是,有更多抬头看月亮的人,死后也无人问津。
“一个人去死,或许比他活着的贡献要大。不过要是能活着,像是电灯泡一样,长久的发光发热,也是有着积少成多的大贡献啊。”
为了生存,林恩会低头去看脚下的六便士。
但低头是为了更好的抬头去看月亮,而不是一辈子把头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