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冻成紫色的嘴唇微微动了动:“……滚!”
那一身名牌的男子嘴角一抽,显然是不想惹麻烦上身,摆出一副“好男不跟女斗”的怂样,说道:“呸,你个脏兮兮的疯女人,打你还脏了我的手呢!”
然后,他赶紧下楼掏出门禁卡“滴”的一声,本来合起来的两片玻璃门缓缓打开,得意地吹着口哨走过那道门,急着跟门外同样打扮时髦的女朋友约会去。
由于男子有门禁卡,蹭门就跟蹭电梯一样,林漓顺势就跟了他出去。
看着人家小情侣约会,林漓不禁多想了一些,在她大年初一出事后,手机关机的这几天里,顾炜城可曾找过她,担心过她,想回来陪陪她……
算了,不重要。
她现在只想死。
她已经被迫开启了“一I脱I成名”的道路,留下了这一生都无法抹去的污点。
再怎么洗也洗不白了。
她走在路上,感觉所有人看她的眼光,都是不怀好意。
他们都戴着有色眼镜看她,他们都对她指指点点,他们都似乎有意避让她……
她想横穿马路,被车流撞死,但是车主骂她,却没有撞她。
她想投湖自尽,被湖水淹死,但是栏杆太高,有电网也爬不过去。
她想从天桥上跳下去,可是身边来来往往的人,在不远处围起来拿手机拍照发视频,边拍边嘀咕着要不要拨打110,真是连死都不能死的清净……
她便又换了个地方,就这么走走停停,在生死一念之间徘徊,最终徘徊到了西郊一带。
她就穿着一套睡衣,脚上踩着一双拖鞋,身体被冻僵得像机器人,连五感都要关闭了。
却在这时,几道孩童特有的清越声响起——
“咦,那边来了个女……”
“咦,那不是篱笆姐姐吗?”
“好像是哦,快叫院长奶奶,篱笆姐姐来了!”
“……”
林漓无意识地,漫无目地,百无聊赖地,走到哪算哪。
突然,耳边似是贯进熟悉的声响。
也不知冷冻麻木了多久,下一瞬她感觉到,浑身被包裹上一层温暖。
这种温暖,不是来自顾炜城家里高级材质的毛毯,而是乡下人很有实质性的棉花被子。
“孩子,来,暖暖身子。”说话的是一位银发苍苍,慈祥和蔼的老妇人,便是孩子们口中的院长奶奶,用棉被裹住林漓的身子,将她引进院子,倒了一杯热水,“慢点喝,小心烫。”
这时候,小朋友们的课间操结束了,不少人挤进院长奶奶的办公室里,或是趴在外面的窗户看着里面。
“院长奶奶,篱笆姐姐怎么了?”一个小孩问。
“哦,我知道了,篱笆姐姐梦游了!”另一个小孩说道。
“才不是呢,梦游的人不会喝水的……”又一个小孩说道。
“会的,你上次梦游,差点喝了马桶的水呢!”另一个小孩揭穿道。
“哼,才没有呢!”
“哈哈哈!”
喝了一杯热水,听着身边叽叽喳喳的孩童声,满满的都是治愈人心的奶声奶气。
林漓这才慢慢缓过神来,连人带被扑进老妇人的怀里,带着凝重堵塞的鼻腔出声:“奶,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