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五,元宵节里,别的咱甭说了,单说是那戏鼓楼的少班主陈彩媂,必然是要大红大紫,做个“角儿”了!戏台上把这花旦演灵泛了、演活了、演出了彩了!当真是没有辜负,陈班主给他起的这个艺名。
回到后台,小九刚脱了戏服,卸下了首饰,激动得不能自已——头一次上台唱正戏,博得了满堂彩。说不得,要讨一个“十四伶”这样的外号,多长面子的一件事。
“好小子!漂亮!”楚安拍了拍小九的肩膀,“这一段时间苦工没白下,好哇,以后我跟陈小老板你搭戏,你可是在提携着我!”
小九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楚师傅,您……您说这是哪的话?我……我还觉着,我是做梦呢!”
“怎么会是梦呢?你这白娘子,唱的多好哇!”一掀帘子,鬼家门一行四人连带着橘金泽走了进来。
“谢彭先生夸奖,”小九连忙站起身,“都是诸位教习师傅栽培得好,我……我也没想到能有今日。上台前,我还想着,不叫那些老票友往我身上砸茶缸子,就算是成了呢。”
“陈老板!”虎子唤了他一声,“您今儿个戏唱得好,我们几个是来赏戏来了。”
“不好劳动你们破费。”接话的是陈班主。此时已是换了平常穿的衣服,头脸也洗干净了,他说:“彩媂头一天唱大戏,今儿个就赏了,日后该狂了。”
“爹!我唱怎么样?”小九一拍胸脯,向陈班主问道。
陈班主望向小九,板着脸看了他好一会儿,才说:“手眼身法步……做得都还凑活吧。”
陈班主在戏上,向来是严苛的,能得一个“凑活”的评价,已然是很不容易了!小九得自己父亲这么一句话,乐得后槽牙都了露出来。
“既然还凑活,那就得赏!”赵善坤说,“九……彩媂哥,当初我说要给你打一套纯金的头面,而今是不成了,我和虎子哥在铜匠铺,给你打了个头冠,你看看成不成。”
说着,便是把背在身上的锦盒拿了下来。打开来,里面躺着一个头冠。这头冠拳头大小,铜丝攒的架子,绸缎滚的边儿,点缀了红缨儿,上面插了油光水滑两条老长的翎子!
小九一看,拍手叫好:“好东西!真是好东西!”下意识伸手要接,手递出去一半,扭头看了看陈班主。陈班主笑了笑,点点头:“收着吧。”小九这才把它拿来,还放在头上,对着镜子比划了两下。
彭先生笑道:“别急,以后若是还演花旦,你有的是时间戴它。”
小九点头称是,把头冠放回了锦盒里,又跟虎子和赵善坤道谢。
彭先生又说:“今日喜庆,又是过节,城门还一夜不关,不如咱们一块儿出去喝一杯,也为咱们的‘角儿’庆祝一下。”
陈班主刚要接这个话头,门帘子一掀,呼呼啦啦,进来一大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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