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话讲得好,“文人相轻,自古而然”。此以前虎子一直觉得,所谓的文人相轻无非是,我看不上你,你看不上我,写几篇酸腐的文章出来,拐着弯地骂人一通也就算了。没成想,真见识到了读书人好像泼妇一样指着鼻子骂大街——也算是长了一回见识。
虎子是没有闲心掺和进去,这事情太乱了。郎云书就是个楞头青!一个是知府的女儿,一个是未来的奉安辅国公,哪个不得给点面子?他可倒是好,一下子全得罪了。莫说是他有没有那份才学金榜题名,就算是当真的中状元,朝中安知府的同年、纳兰家的亲友,当真能容得下他吗?
还真有读书读傻了的。
那私塾里的事情放在一边不管,虎子想去看望一下小九。那天彭先生就跟他交代了,没事儿的时候多来找小九玩,可是不巧事儿赶事儿走到这,你就是出了正月了。今天也是难得下山,不如就去戏鼓楼瞧瞧。
从偏门进,门房也都认识虎子,直接就给让进来了。这一班弟子出了科,院里就冷清了好多。有一些弟子留下来,在一旁自顾自的练功,但也有不少是想到外面闯荡闯荡的,毕竟京剧在关东不是那么红火,北京天津才是真正的好去处。
但是能走的,都是交了钱学艺的。戏鼓楼花钱买下的那些孩子,只能在戏鼓楼里吃戏饭。
“小虎子,来啦?”刘淳跟虎子打着招呼,“你……是来找小九的?”
“见过刘老板,”虎子应了一声,“我是来找小九的。在楼上吧?”
刘纯沉吟了片刻:“在,你……上楼就能瞧见。”
别过了刘淳,虎子径直上楼,来在了小九的房门口,刚要敲门,却自门里出来一人。十一二岁的模样,穿了一身土灰色的棉褂子,脸上有两坨红,头上梳着两个小抓角——竟然是个小丫头!
“你是谁啊?”虎子问。
戏鼓楼是乾班,容不下女孩的,怎么就从小九的房里,走出来一个土里土气的小丫头呢?他脑子有点转不过弯儿来了。
“我的妈呀,吓死我了!”虎子这么一问,把这小丫头吓了一跳,“我是谁?我还想问你是谁呢?你也是刚出科的弟子吧,怎么这么没有眼力见?这是少班主的卧房,这地方你想来就来呀!也不知道通报一声……少班主练功呢,没空搭理你,下去下去下去!”
小丫头好厉害的一张嘴,说起话来连珠箭一样,不容人言语。虎子气乐了:“什么时候我到这儿来,还用得着通报了?小丫头,你让开。”
“我不让!”那小丫头还把调门提高了一些,“我知道你是谁呀我就放你进去?我让你去打扰少班主,回头班主要教训我了。哎,对了!你要再不走,我可去告诉班主了,看回头班主不把你腚上的皮抽下一层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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