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太阳山寺,原本是个和尚庙,也曾有过香火旺盛的时候,庙里头就这么几口人,空的房间是不缺的。
彭先生把屋里的火炕烧得滚热,虎子刚一进屋就觉得受不了了,连忙把棉袄棉裤和外褂脱了下来,甩在了一边。瞧见彭先生和焦恩,虎子一乐,说:“爹您这是什么手段?打算是蒸了这个鬼物?川鲁粤淮扬,闽浙湘本帮,这里归到哪一个菜系里头去?”
焦恩此时已经被扒得赤膊了,浑身上下就只有一条犊鼻裈在,嘴上的麻生也被取了下来。和无妄和尚一样,这人身上的石符也是前胸后背密密麻麻一大片,粗略估计,有四五十枚。而且看起来不像是安上去的,更像是从皮肉底下“生长”出来的。
彭先生就坐在焦恩的对面,用朱砂在一张黄纸上画着符篆。他见虎子进了屋,还跟他开着玩笑,知道这是他心情不错,也就应和着他的玩笑:“川鲁粤淮扬,闽浙湘本帮,都不是,这算是为父独创的东北菜。这也不是清蒸,分明是干烤,就叫‘干烤活死人’好了。”
焦恩听着直皱眉头,说:“你们爷俩儿嘴怎么这么损呢?阴阳先生都不应该尽说好话吗?你们怎么吃的这顿饭,还没让人打死?”
虎子一挑眉,觉得有些意外:“呦嗬!你还挺硬气!你身为一个鬼物,都落到阴阳先生手里头了,还有心思跟我们打嘴仗?真不怕我灭了你?”
“怕,我当然怕!可我怕又有什么用呢?更何况我觉得你们不会对我怎样,因为你们有求于我。”焦恩也是个混不吝,甚至于比虎子还要混不吝。早年间街面上面上混起来的多多少少都带着这么一股子痞气,该认怂就认怂,该硬气就硬气。可到了该死的时候,哪怕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叫这些人低头。按他们的话说,都死到临头了,再没点儿脾气,那这辈子可算是白活。
要不然怎么说,硬的怕横的,横的怕不要命的?就是这么个道理。
彭先生抬头瞟了焦恩一眼,笑道:“你倒是挺看得开,知道自己已经死了是什么滋味儿?”
焦恩一愣神,舔了舔嘴唇,说:“这滋味儿是真不大好受。你说我当初为了活命,听那王八羔子的话吞了块儿石头进肚子,后来就一直这么活着,现在你们告诉我我算是死了,我这心里头还真……说不好,我不像你们念过书的人,都会说话,我不会说话。说的糙……感觉就像让人给日了。”
“佛家说,种什么因结什么果。”彭先生笑道,“我们道家讲究天理昭彰,报应不爽。你既然戕害人命,就应该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吧?”
“我想到过。”焦恩点了点头,“这种事儿,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俗话说的好,淹死的都是会水的。我杀人续命,一开始也不敢,后来被逼无奈,也就这么成了。再往后,就习惯了,就不觉得是个事儿了。你们说人这个东西贱不贱?你就说贱不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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