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天祥叹息点头:“可。”
“只是当时,怕是没有比那更好的办法,因此,我想前人必当也想到了这些,然而时代在变迁,环境和时机皆在变化,一昧墨守成规,沿用旧制,只会固步自封。”
“再就是,前人没有想到,后面几代居然没人因时制宜想到这点,这才有了如今的局面。”
江逸仔细听着文天祥的话,消化了一会之后,说道:“的确,现如今,也有许多后世在把曾经的没落,归咎于千年以前的立下过大功绩的先祖。”
“归咎什么?”文天祥问道。
江逸回道:“归咎他们没有在当时就能想好,能够让华夏万事不衰的方法。”
“归咎他们虽然做出了对当时乃至于未来几代都很有利的功绩,却没有考虑到未来十几代人该怎么办,没有考虑到万一后世弱小了怎么办。”
文天祥越听,眉头皱得越紧。
江逸继续道:“因此,后世部分人便出现了晚辈刚才说的那种情况。”
“呵呵,荒谬啊,荒谬!”
文天祥怒极反笑:“后世竟有人如此苛责先祖?他们不思己过的吗?”
“若是昏君妖后,奸臣恶吏对华夏造成过大影响,莫说百年,就是千年万年,要怪他们也未尝不可。”
“但那些立下过大功绩,而又在当世并无大过之人,如何怪得?”
“一代人有一代人之事,一个人能够为几代人谋福祉便已是万分难得!”
“要求他们为千百年后的人也谋福祉,岂非自己是蝼蚁,却在嘲笑一条真龙?”
“是啊……”
江逸不由叹息;“先祖所言极是,晚辈不知古代如何,但晚辈所处的时代,却有不少人以圣人的标准衡量别人,以贱人的标准要求自己。”
“大丈夫岂可如此,华夏虽然历代英雄辈出,但世人亦当自强,英雄无法庇护所有人,唯有自己,才可庇护自己!”
文天祥怒道:“你们怎可把自己是否过好之未来交予别人?”
“先祖教训的是,晚辈谨记。”
江逸谨言道,很多事情就算骂到他脸上,他也没办法否认,他是否可以挺胸抬头对先祖说后世之事,取决的从来都是后世之人。
“所以,先祖您在给朝廷的上书上,虽然指出了前世之弊,但也只言自己痛心,并非责怪前人。”
“就是圣贤也有过错,孔圣亦犯过不少错。”
文天祥说道:“当年,陈司败问鲁昭公是否为知礼之人,孔圣回曰:知礼。”
“陈思败虽然当着圣人之面没说什么,却在之后,对其弟子说道:鲁昭公娶了实际上同姓的吴国女子为妻,为了避嫌将其改名为吴孟子,并不合礼制,岂可为知礼之人?”
“故此,陈司败认为孔夫子徇私情。”
“夫子得知后,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坦诚道:‘孔丘很幸运,犯了错误时,有人能知道并给予指正。’”
“由此可见,圣人也会犯错,然错又如何?过而能改,才是善莫大焉!”
文天祥教诲道,他认为后世喜欢把很多不如意归咎在先祖或别人身上,是因为不敢直视自己的错误。
听他说到这里,江逸不由想起了一个典故,他上前几步,靠近了文天祥一些:“先祖可知,还有一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