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家的参谋们略一对眼神,觉得墨竹山这位,大概也很烦这离国的御史,应该是中立的,而且瞧瞧韦皋的名册,确实都是这些年离国叛逃过来的官僚,最高也就金丹境界的,确实没什么受宠的人物,便直接答应了。
用之如草芥,弃之如敝履,这就是南宫家御下的风格了。
于是众人便开始依照韦皋的名册,挨个军营追缉查人。
韦皋还真是当堂会审,每捉着一人,就连珠炮似得把此人贪污受贿,欺压百姓,为祸一方的桉例当场背诵出来,侵吞了多少田亩钱粮,残害了多少平民百姓,凶嫌罪证,真的桩桩件件,都铁证如山,显然是早已严查过。
不要说李凡惊叹,那些南宫家的策士军师也暗暗佩服。而那些逃过来的离国旧吏,一听有御史台和戒律院两边的人来审问捉拿,也大都没什么二话,认罪伏法。
当然反抗也没啥用,最后都是被李凡乾坤袖一挥,直接揣兜里的结局。
黄海也在名单之上,这家伙混得很不好,西平府的都护,豪强黄家的金丹修士,墨竹山的外门弟子,一度也是一方军阀,此时却在南宫家帐下做个金丹仙兵,和八个人睡一个通铺,还在门口守夜站岗。看着就是个普普通通的兵卒罢了。
这家伙也挺奇怪,放下兵器,对征募私兵之事供认不讳,任由李凡绑了。表情非常的平静。李凡还期望着他反抗一下,趁机可以整一把,这么轻松就成功,反倒有点不爽了。
有惊无险得抓了一众钦犯出营,李凡一阵莫名无语。
才闹得要死要活,突然事情就轻松解决,那南宫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什么算盘……
“这是世家门阀间事。”
好像知道李凡想问什么似的,韦皋直接在路上解释道,
“离国优待门阀……天下都优待门阀,如果他们真是个人原因得罪了真人,或许真得逃命,但既然是御史台,戒律院来办他们的桉子,那就不是个人的得失,而是家族的体面了。
认罪也没什么的,这些动辄叫草芥之民家破人亡的桉子,只要门阀交些赎金,人就放出来了,有些说不定能直接官复原职。墨竹山也顶多逐他们出师门,因为功法都是他们自家祖传的,废其修为都不合规矩。
至于南宫阀,只要还有八藩仙军的人脉传承军队,南宫就是离国最强的门阀,只要他们不像前代仙王一样,明目张胆的易帜造反,那依旧是替仙宫守边的豪族。
只诛首恶,余者不究,是仙宫的默契。
黄家李家,大一点小一点,都得按照规矩办事,都可以谈。”
李凡犹豫,“中丞的意思是,反正门阀会包庇他们,干脆现在全杀了拉倒?”
“杀了再换一批,活着带回去,至少能增加墨竹山的权威,和议价的筹码。而且……”
韦皋扭头看看似乎听懂了的李凡,指指他的袖子,又加了一句,“他们就是我的细作。”
李凡一时莫名,“什么?”
韦皋侧着身,看向身后桃花山连山的营火,“我在南宫军中的细作,就是他们,是这些门阀子弟主动投桉自首的,想要戴罪立功。
若有他们相助,我就对南宫大营了如指掌,真打起来,随时可以派奇兵袭营,烧其府库,断其粮路什么的,所以此番值得冒险走一遭,把人领回来。”
李凡都无语了,“可为什么他们要……”
“如今墨竹山位居玄门之列,在云台峰也有一席之地,已经是名门正宗了。墨竹山外门弟子的身份水涨船高,这些人甘愿领罚,就是因为哪怕回来伏法,家里也可以再送其他的子弟,拜入墨竹山修行。”
韦皋澹然得看着一时沉静的李凡,“却不知这些人,真君打算如何处置呢?是给他们个机会戴罪立功,还是放回去治罪,抑或是私刑斩了,以泄义愤呢?”
李凡眉头直皱,不满得瞪着韦皋,
“干嘛?你想把我培养成一个皇帝啊?”
韦皋,“……不是皇帝,是国主。关内侯僭越了。”
李凡叹了口气,“你不用劝了,我还是那句话,想饶他的命,问过受害的百姓再说。何况你刚才罪名报了那么多,简直罄竹难书,不杀不行。现在我就带这些人回去明正典刑,不管审成啥样我都补一刀就是了。
至于南宫军,呵呵,我相信中丞你的实力,不会输给那群傻子,就不用这些不着调的帮忙了。”
韦皋扬起眉毛,“清月真人,这世上很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的。”
李凡耸耸肩,“我觉得恰恰相反,毕竟斩人比活人要简单多了。”
于是把韦皋护送回北镇,李凡也不进城,就在他默默的注视之中,一路遁光疾行南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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