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只为复仇。
行至绝路之人,总是孤注一掷得疯狂。混有迷药的香被一切为二,她的匕首脆弱得似她这个人,烟火映照一片泥泞,女子坐在满地狼藉里,声音有竭力忍耐的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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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停住。
眼前之人忽然与幼时祠堂的少年渐渐重合。
那时他也如此,一无所有,唯有自己。
时日流水般倏然而过,他都快忘记十四岁的自己是何心情,却在眼前女子身上,瞧见了自己当年模样。
于是他递过去一方帕子。
除夕之夜,德春台烟花将要放很久,等他回到家中时已经很晚,裴云姝和宝珠都已睡下,他进了书房,桌案之上,许久没碰过的木塔静静矗立。
他坐了下来,那天晚上,在木塔放上了一颗木头。
……
很久以后,他已和陆曈结为夫妻,殿前班的禁卫们喝酒闲谈,说到女人的眼泪对男人究竟有没有用。他从旁经过,被手下叫住,询问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答:“分人。”
又有人问:“陆大夫的眼泪如何?”
被另一个禁卫起哄:“陆大夫又不会哭!”
陆曈行事镇定冷静,的确不像会哭的模样。
裴云暎没说话,脑中却回忆起除夕夜那晚的眼泪。
他想,她的眼泪,他其实根本招架不住。
好似就是从除夕夜那一日开始,他许久未堆的木塔,渐渐又开始堆高起来。
陆曈被发配去南药房摘红芳絮,被朱茂锉磨,医官院的崔岷受太府寺卿影响,故意令她去给金显荣看诊……她身上总有很多麻烦,许多麻烦是自找的,他冷眼旁观,想要做个无动于衷的局外人,却每每不自觉地投以关注。
他对陆曈的心情很复杂。
一面觉得她自不量力,如此对付戚家犹如以卵击石,一面心中又奇异地相信,只要她想,她就能成功,她一定会成功。
只是难免担忧,于是暗暗相助,仿佛在她身上投注某种期待,以至于做的超出自己分寸。去莽明乡、说杨家人……
被她推倒的木塔七零八落,有些事从那一刻开始失控。
萧逐风一眼看穿,总是调侃讽刺,他不以为然。
直到京郊围猎。
看见陆曈受伤那一刻的怒意令他差点拔刀当众宰了戚玉台,他见不得陆曈在别人面前卑微,见不得她忍受屈辱在仇人面前低头。他想护之人,凭什么遭人践踏?
动情之心,无法否认。
裴云暎想要帮她复仇,被一口拒绝。陆曈总是拒绝旁人帮助,他一次次靠近,被一次次推开,书房中木塔曾被她推倒一次,他没再继续重堆,可是苦恼却半分未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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