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积云望着宋桃,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昨天晚上喂了一晚上蚊子,今天大清早又急吼吼地跑了过来,和她忆完往昔、诉完衷肠,话题又开始围着元允中打转。
元允中就对她这么重要?
或者是说,她的未婚夫对宋桃就这么重要?
宋积云慢慢地把手从宋桃那里抽了回来。
她之前,可能太小瞧宋桃了。
宋积云顺着宋桃的话道:“昨天大伯父和曾家起争执的时候,我也在场,已经见过元公子。他去给我母亲请安的时候,我们不是急着去见祖母吗?也没有正经地说几句。不过,我感觉他人还不错的样子。”
宋桃闻言,像是松了口气似的,道:“那就好。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这要是所托非人,还不如不嫁呢!”
宋积云眉梢一挑。
她遇到的女子都讲“嫁鸡随鸡,嫁狗随狗”,还没有谁敢说“所托非人,还不如不嫁”的话!
她不动声色地端起茶盅来喝了口茶,顺着她的话道:“桃姐姐所言有理。”
这原本是宋积云前世说过的话,宋桃见她并没有遇到知己的激动,不由眉头微蹙,但还是道:“不过,既然要嫁,就这样随波逐流,什么也不知道地嫁过去,和那未雨绸缪,胸有成竹地嫁过去的还是不一样的。”
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宋积云侧耳倾听。
就见宋桃问她:“元公子现在住在哪里?”
所以绕了这么一大圈,这才是她最想知道的。
宋积云含笑,直言道:“住在荫余堂。”
宋桃很是震惊的样子,但她很快就收拾好了情绪,像个知心的大姐姐似的道:“你还没有出阁他就能在你家住些日子,这很难得。你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派人时不时地给元公子送些茶点,或者送些吃食,让他知道你的善意,以后成了亲,也算是个香火缘。”
宋积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先暂且不说她之前和宋桃的关系,在本朝的这些闺阁女子的心目中,不管是姐夫还是妹夫,那都是外男,轻易不会接触的。
就像宋桃的大姐,出嫁都已经七年了,可她到现在都还不认识宋桃的大姐夫哥。
荫余堂里,元允中还没有起床。
他睁着眼睛,头枕着双臂仰面躺在床上,半晌都没有动。
宋积云胜券在握,那婚书的事肯定就有漏洞。
可这漏洞在哪里呢?
他想到昨天宋积云的话,再次觉得耳朵火辣辣的。
妖女!
他在心里骂着。
再次把注意力拉回到婚书上来。
格式、内容、纸张、笔墨、印章……都没任何不妥之处。
不!有!
元允中突然坐了起来,趿着鞋就去了书房,喊了六子磨墨,照着婚书的印章画了个图样,然后打发六子去端碗冰镇的酸梅汤,在空荡荡的屋子里喊了声“邵青”。
一个人影从院子中大槐树上跳了下来,推窗翻入,朝着元允**手,喊了声“主子”。
元允中将图纸给了眼前穿着褐色粗布短褐的青年男子,道:“梁县的银楼和钱庄是谁家的?你去查查宋又良留在银楼和钱庄的印章。”
邵青一头雾水,还是恭敬地应“是”,拿着宣纸走了。
元允中握拳击掌。
漏洞肯定在那印章上。
皇上还会在觉得年成不好的时候换个年号,换个私印什么的,更何况作为信物的印章。
他要是没猜错,婚书上的这枚印章应该是近几年宋又良惯用的。
十年前,宋又良肯定用的是其他的印章。
只要她不需要了,她随时可以让这婚书作废。
难怪她有恃无恐。
元允中重新躺回了床上。
宋积云这妖女诡计多端,可到底还嫩了点,也少了些见识。
到衙门去打官司,可不是凭证据就行的。
那也要看看,和她打官司的人是谁。
等她赔了夫人又折兵,看她还敢不敢在他面前乱说话,乱脱衣。
元允中耳朵上的热气一直没能下去。
六子却端着酸梅汤跑进来和他打着手势。
宋大良来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