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男子一辈子都未必知道舆图是什么。
对于像宋积云这样出身的女子而言,不管她是跟着元允中学的,还是从前就会的,都未免有些惊世骇俗。而宋积云已经够耀眼了,江县令的脑海里下意识的闪过“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的话,他想也没想,一脚踩在了那些“鬼画符”的边角上。
在宋积云眼里,这是生存的根本技能,她根本就没有在意,丢下手中的树枝,拍了拍手,道:“我看你们都很忙,我也想尽一份力,准备出点钱,让郑全带着些人手也找一找,说不定能找到些什么线索呢!”
然后她把跟着郑全来的两人介绍给他:“这是这附近的山民,世代居于此,据他们说,这附近有好几个天然的山洞,有几个洞口草木繁盛,一般人根本发现不了;还有一些是他们用来贮藏食物,在洞口做了些伪装,就更不容易发现了。我请他们带了亲戚朋友都帮着找人。”
江县令觉得以宋积云的行事作派,不可能只“出点钱”,应该是“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不过,她是关心则乱。他们都找不到人,她怎么可能找得到人?但在这种情况下,她能找点事干总比干等着好。
“那就劳烦宋小姐了。”他客气地道。
宋积云道了句“大人不嫌弃我自作主张就好”,跟着郑全来其中一个人突然用浓重的山里口音道:“老板,你要找人,光人不行,还得狗。我把我的狗带着,能不能也算个人头的份子钱?”
要不是形势不对,江县令都要笑出来。
宋积云却肃然道:“可以。只要去找了的,都算。”
两人欢天喜地走了。
邓晨则拿着一叠纸大步走了过来:“江县令,已经拿到了一部分死者的名单。铁板钉钉的是宁王府的人,就算是宁王不承认也没用。这件事一定会引起公愤的。”
江县令忙道:“给我看看。”
邓晨把手中的纸递给了江县令,接过身边随从手中举着的火把给他照明。
宋积云没像之前那样关切地上前,而是再次把目光投向了黑黝黝的山木。
她朝着郑全挥了挥手,道:“赶紧带我去看看。”
郑全犹豫着要不要带宋积云进山,邓晨赶了过来,有些不敢相信地道:“宋小姐,你们是发现了元允中的新线索吗?”
宋积云抑制不住心中的喜悦,道:“元允中是个路痴啊!你们这样找,肯定是东一榔头西一槌子找不到人的。黑灯瞎火的,他就算是杀出了重围也找不到回去的路,万一伤重,那就更不可能随便就让人找到了。”
她的话说到这里,心中又隐隐开始刺痛。
已经快一天一夜了,救援的黄金时间是二十四小时。
她虽然找到了找他的方向,可毕竟没有找到人。
万一他……要是受了重伤……
宋积云的心情又瞬间低落,笑容也从她脸上消失。
“我不和你多说了。”她和邓晨交待了一句就急匆匆地和他告辞,和郑全进了山。
山路不好走,雾重露寒。
郑全像小时候那样背着宋积云。
“元允中那么聪明,就算是受了重伤,应该也会想办法求救的。”她喃喃地道,“不过,也不知道他撕的是谁的衣裳,要是找到他衣不遮体,以后我就可以嘲笑他一辈子了。他应该没有这么背吧?”
郑全低着头,灵巧地从山涧露出来的大青石上跳过,道:“元公子吉人天相,不会有事的。我看那些绑在树上做路标的布都挺好的,不是湖绸就是杭绸,一看就不是一件衣服上撕下来的,应该不是元公子的。只是那些布条不是黑色就是藏青,夜里他们没有发现也是正常。”
宋积云“嗯”了一声,道:“洪山坳是不是也是洪家的地方?那些山民怎么说?附近有没有隐蔽的山洞?”
“有!”郑全道,“还有好几个。我下山给你报信的时候,他们正在找。那洪山坳不是洪家的地方,不过因为挨着洪家的山头,大伙儿就习惯性地叫了这个名字。”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很快就到了洪山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