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房里安静下来,两人之间的气氛也沉静下来。
元允中暗暗苦笑。
他再次失言。
承认他这段时间在有意无意地避着宋积云,而避着她的目的是怕给她带去伤害。
但他面上却不显,还淡淡地道:“我承诺过你,会处理好宁王府的事,不会让你们家受牵连。”
她应该相信他的能力才是。
宋积云没有吭声,而是起身,走到了窗棂旁。
院子里绿树成荫,到晚上,不免在夜风中枝叶摇曳,树影绰绰。
她笑着转身,倚着窗框,纤纤玉手随意地搭着窗棂,月光中白的得发光,让元允中不由想到了他们在洪家山的夜晚。
宋积云的手也是这样在月色中,紧握成拳,连指节的青色都犹如昨日,历历在目。
他有片刻的恍然。
耳边传来宋积云幽幽的叹息和小声的嘀咕:“早知这样,我就不应该自作多情。还想着要不要和你订个十年盟约,随伱去京城。反正生意做到最后,得去京城证道……”
“什么?!”元允中没办法掩饰自己激动的情绪,抑制不住地惊声叫起来,她后面说了些什么,他已经全都听不见了,“你,你说,你要去京城?”
他瞪大了眼睛。
就看见宋积云正冲着他俏皮地眨眼睛。
元允中脑子一嗡。
宋积云抿着嘴笑了笑,正色“嗯”了一声,道:“我仔细地考虑过这个事,把去京城的得失都列了一张表,一面写坏处,一面写好处,按照一样一分,看哪一面的得分多……”
元允中已回过神来。
他情不自禁上前,一把抓住了宋积云的手,语气热烈“是我想的那样吗?你答应了我的求亲?你要随我去京城!”
至于宁王。
见他的鬼去。
有机会不抓住,那是笨蛋。
他可没那么蠢。
惊喜席卷了他的全身。
他眉宇间绽放的喜悦如灿烂的阳光,照得人心里亮堂堂的。
宋积云从未见过如此少年阳光的元允中。
这才符合他的年龄。
从前他,有点少年老成。
她心中一软,点了点头。
“云朵!”元允中笑了起来,英俊的面孔格外的动人。
宋积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她只好轻咳了一声,道:“你什么时候回京城?”
元允中道:“月底就回京城。”
他说着,神色微敛。
如今已经阳春三月,再过几天就是清明节了。
宋又良去世还没有一周年,第一年的清明节大祭,宋积云肯定是要留在家里主持大局的。
而且,他记得宋积云之前说过什么“十年盟约”。
他不禁屏住了呼吸,道:“你之前说十年盟约,指的是?”
宋积云温声道:“你也知道,我是家中长女,三个妹妹要么不是掌家的料子,要么年纪还小,我想让你给我十年的时间。这十年,你让我呆在景德镇好好地打点宋家窑厂。十年以后,不管宋家是怎样的光景,我都随你走。”
如果她花十年的时间都不能找到一条用制度来管理宋家窑厂的路子,宋家窑厂一直靠继承人能力决定兴衰,迟迟早早会被大浪淘沙淘汰掉。那她花再多的时间打理宋家窑厂也不过是一时的繁华而已。
十年和一百年又有什么区别呢?
“不管你去哪里,我都跟你走。”她真诚地望着元允中,道。
“真的!”元允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目光明亮,炯炯有光,“你,你真的愿意随我走?”
宋积云笑着点头。
“太好了!”他喜形于色,“只要你愿意随我走,不要说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我也愿意等。”
他说着,情难以遏般地一把又将宋积云抱在了怀里:“云朵,谢谢你。谢谢你选择了我!我,我一定会对你好的。”
他硬邦邦的胸膛撞得宋积云肩膀直疼。
她哭笑不得。
元允中不会以为她是“扶妹魔”吧?
她点了点元允中的胸膛,虽然有些硬,但也有韧性。
她调侃道:“还二十年,三十年!你不会觉得几十年弹指一挥间,我们还有好几个几十年吧?”
“那倒不是。”元允中的脸微红,道,“我,我是觉得两情若是长久,又岂在朝朝暮暮。”
宋积云觉得很有意思,戏谑般地又点了点他的胸膛,道:“若我只要朝朝暮暮,不要天长地久呢?”
元允中愕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