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其微微弓着身,等待着沈余宪的回答。他的左手自然地贴在身侧,而右手,却只有空荡荡的袖子。
沈其从思过处出来,已经有八年的时间了。沈余宪每次想到他的过往,心里就涌起一股恻隐。有一些伤害,是会伴随终生的,而且弥补不了。由是,沈余宪对当初的施暴者,更加厌恶。
“大少爷,我早就没有事了。况且,这个仇。我一定会报的。”许是沈余宪同情的目光太明显了,沈其笑了笑,神色很淡然。
也是。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如今,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在等着。想了想,沈余宪问道:“你先过去,我先去祖父那里一趟,随后就到。”
这个事情,祖父让自己一手包办,但是现在人都送过来了,沈余宪觉得,还是应该去祖父书房看看,听听祖父有何交代,才好行事。
“这个事情,我既交给你了,就不会过问。将最后结果告诉我即可。我倒很想知道,这雅妃,到底是是谁的人。”沈华善挥挥手,示意沈余宪离去。
这最后的结果,沈华善很想知道。景兴帝这么急进,是不是和她有关,她又为何在景兴帝面前谗言沈家。雅妃像是一个谜团,她的身后,牵涉着不少事情,只有问出结果了。才能理清这一切。
这件事情由沈余宪全权去办,到目前为止。尚未出现纰漏,沈华善对此表示很满意。他也相信,雅妃背后的人,沈余宪也一定会有办法知道。
像是睡了长长一觉,雅妃悠悠转醒。她带着迷蒙的双眼无意识地睁开,却看到这是一间空荡荡的房间,只有几张椅子,此外什么都没有。永和宫内什么时候有这样的房间了?
永和宫……永和宫!
突然间,雅妃想起了早前发生的事情。玉兰树下埋着的东西、拂袖而去的惊醒年底、震怒的容太后,还有死命往她嘴巴灌鸩毒的内侍。
鸩毒。她没有想到,短短半年的时间,等待她的,竟然是鸩毒!她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的了,可是为什么自己会在这里?这里是什么地方?难道,难道真是如自己所料的一样,皇上暗中留了自己的性命?
雅妃的神色忽忧忽喜,尚未等她想清楚这是怎么回事。突然,房间的门就打开了。走进来的,是一个独臂的男人,雅妃不认得这个男人!
“娘娘醒来了?”独臂男人笑着问道,语气却有些尖细。
“你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听到这句话。雅妃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没有回答独臂男人的话语,反而这样问道。
独臂男人听了。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变:“娘娘神智清醒了就好,我也不废话了。我只是想知道。娘娘是什么人,娘娘的背后是谁。”
雅妃紧抿着嘴唇。没有回话。这个男人在笑,可是问的这句话,还有他语气中的笃定,都让她恐慌起来。从永和宫到现在这个房间,到听到这句话,这中间发生的一切,太快太突然,她根本就不知道该怎样应对!
没有人告诉过她,会发生这样的状况!香巧呢?香巧在哪里了?
“你既唤我娘娘,自然知道我是谁。我是直隶温氏女!是原清平侯爷的外甥女!是皇上的雅妃!你掳我在这里,当心人头不保!”雅妃强自镇定心神,高喝道。
独臂男人仿佛像是听到什么好笑的话语一样,饶有趣味地笑了笑:“我既然能将娘娘请来这里,娘娘就不必兜圈了。雅妃,或许娘娘还不知道,皇上最宠爱的雅妃,昨晚得了急病,暴亡了。”
听得他这么说,雅妃的凤目猛地瞪大了。她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可是听到别人说出来的时候,仍觉得难以接受。
沈余宪透过墙上特殊的窗构,看着雅妃和沈其在房间内的一举一动。他不打算出现在雅妃面前,以沈其的本事,雅妃绝对会将所有的事情说出来。
在紫宸殿外面见到唐密十指交叉的那一刻开始,沈余宪就知道,他想知道的事情,早前迷惑的事情,肯定会有结果。
皇后在永和宫埋下那些东西,是为了栽赃嫁祸,是为了置雅妃于死地。他从唐密那里知道了这个事情,在想到从岭南而来的书信,便将计就计,暗中助了皇后一把,将事情捅到了容太后的面前。
巫蛊厌胜,沾之即死。皇后想要的,是雅妃身死,沈家想要的,乃是雅妃的“尸”。虽则无形中合作了一场,但沈家和皇后不同,从布下这个局开始,为的,就不仅仅是对付雅妃,雅妃背后的关联,才是此局的关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