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年轻的时候可没像是雅南这么忙,那时候的我……活得就像是个人,不是被家族驱使的工具。”
许拜公喃喃道,言语中的愧疚更甚。
“家族需要发展也需要延续,这些我都知道,但这一切都不该作为牺牲家族子弟人生的理由,就算在封建社会我们许家也没这么干过,别忘了我们是什么家族……异人,异于常理之人,不落**凡胎的俗套,所以我们不需要像是其他大家族那么做。”
“爸,我也是为了许家才……”
对于苏楠的解释,许拜公第一次表现出了不耐烦的态度,因为这种解释以前他经常听见,而且每一次都信了,现在想起来简直就是自己智商下降的黑历史……
“许家以后是兴起还是没落,这都是命运使然,不能全压在雅南一个人身上,从今天开始,雅南想做什么就由得她去做,你们只需要无条件的支持她就够了,其他的事我不希望你们多嘴多舌,该怎么对待未来的家族继承人,我想你们心里都有数。”
“这怎么能行!”苏楠根本就忍受不了这种被强行剥夺教育权的感觉,她红着眼望着许拜公,连声音都不禁变得大了些:“雅南她本来就不是个听话的孩子,如果什么都由得她去做,那么她以后说不定就废了啊……爸!你看雅南手上!这丫头现在都学会文身了!这跟外面的流氓地痞有什么区别!”
听见这话,许拜公也怔了一下,随后回头看了看许雅南,在她新生的那条手臂上见到了苏楠所说的“文身”。
那道极黑色的图案绕了许雅南的手臂一圈,纯粹暗沉的色彩与她白皙的肌肤形成了鲜明对比,在那些复杂的字体或是图腾中,许拜公能感应到一种来自于远古的韵味,有一丝古怪难言的能量充斥在其中……仿佛它们与某种古法有所牵连。
“你这孩子……”许拜公叹了口气,倒是没像是其他人想象中那样愤怒,脸上只有种无奈的表情,他摸了摸许雅南的头,“文身疼不疼啊?”
“不疼。”许雅南难得在这个家里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歪着头在许拜公遍布老人斑的手掌上蹭了蹭,也是有史以来第一次这样冲着自己爷爷撒娇,“爷爷你不会生气吧……”
“说不生气当然是假的,看你这么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怎么可能不生气!”许拜公瞪了许雅南一眼,但声音却还是那么慈祥和蔼,言语中难掩自己的心疼,“文身多疼啊……”
见许拜公与许雅南爷慈孙孝一副享受天伦之乐的样子,众人面面相觑皆不敢多言,连苏楠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去说才好,因为现在的许拜公明显是不会听她的……
每个人都有糊涂的时候,许拜公也不例外,但好在他及时醒悟明白了这一切,尤其是在前不久与李四百见面之后,酒桌上的一番深入交谈的确点醒了他。
“我对李家的子弟有多严格你也不是不知道,但是你见过我有拿谁当枪使的时候吗?”李四百当时是这么说的,言语间都是一副鄙视许拜公的语气,“那可是你孙女,又不是孙子……你拿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当工具使,你不嫌丢人我还替你觉得丢人呢!”
酒后。
许拜公在自己的房间里一宿都没睡着,因为往事历历在目……他到如今都能记起许雅南每一次向自己告状的画面,那种在她眼中毫不掩饰的失望与悲哀,就像是一把把刀子一样直往许拜公心里扎。
再想起之前的通话。
被母亲训斥后,她甚至都不会再向原来那样给自己告状,而是去跟一个与许家毫不相干的人述说自己的委屈,这种事难道不值得自己这个当爷爷的人羞.耻吗?
“走,跟爷爷去书房,我有件东西要交给你。”
“好!”
看着许雅南脸上那种灿烂胜过骄阳的笑容,许拜公心里不知不觉生出了一种酸涩的悔意,这孩子都多久没冲自己这么笑过了……
“爸!你不能这么惯着她啊!”
苏楠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冲老人喊道,其他人也在此刻鼓起了勇气纷纷跟着苏楠开始发表自己的“看法”。
“是啊老爷子!慈爷多败孙啊!”
“我们许家还不能……”
不等他们再吵闹起来,许拜公冷冰冰地回过头,在众人脸上都扫了一眼,语气中透着一种森然的怒意。
“等明天我再收拾你们,现在都给我滚出去,如果有不愿意滚出去的……阿五!”
待许拜公话音落下,门外顿时就小跑进来了一个中年人,他就是许拜公口中的“阿五”,也是自二十年前就上任的族长护卫之一,除了保护族长的人身安全之外,还负责做一些族长亲自吩咐的事。
只要是族长吩咐的,那么无论是什么他都会去做,甚至是让他去死也是如此,他连眉头都不会皱一下。
“老爷,您吩咐。”
“把这些人都撵出去,不愿意出去的就给我把腿打断扔出去,顺便去吩咐后厨,让他们好好给我做一桌大小姐喜欢吃的菜。”
“明白。”
阿五轻轻地点了点头,然后回过身看着众人,脸上密集的刀疤更是将他衬托得犹如恶鬼一般骇人,他说话的声音也自始至终都没有出现过变化,简直就像是一个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平稳的语调中甚至都找不出半点起伏。
“各位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