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丝暗喜让他卑劣地,将所有说和的话尽数吞下,转而将信再度塞回药箱。
“既然如此,我就不强人所难了。”
他看着青玉的背影,绞尽脑汁地想着说些什么。
“对了,你上次问我那玉镯……”
“乔月,给温大夫上茶!”
青玉打断了他的话,转头仍旧浅笑着,只是这回,笑意未达眼底。
“温大夫方才说这毒不是最近才中的,可看得出具体是什么时候?”
温默亭果然被她带着走了,皱眉思索起来:“大约是在你三岁以前吧。”
青玉点了点头,温默亭见状,又想了想:“但说来奇怪,若是在你年幼的时候中毒,这毒又如此怪异,你应该早就出事了才对,实在奇怪。”
青玉心中一动,脱口而出道:“若是在娘胎里就中毒呢?”
温默亭瞳孔微张,显然没想到这一点,随即思索起来,越想越觉她说得有道理。
“若是你母亲怀你的时候中了毒,从而影响到你,带得你身上也有一丝潜藏的毒性,这倒说得通了。”
青玉的心重重地沉了下去,母亲生她的时候难产,父亲又不在身边,最后生下她之后含恨而终。
若母亲生她之前就生中奇毒,那母亲很有可能不是难产而亡,而是被人害死的!
这害死她的人,除了王映雪,不做他想!
她的拳头紧紧地攥起来,可恨她还念着幼时王映雪对她的几分照拂之情,对她网开一面。谁曾想这十几年,她都在认贼做母!
若她母亲泉下有知,该有多痛心。自己拼死生下的女儿,竟然认自己的仇人做母亲。
“若真是在你母亲怀孕的时候被人下毒,此事你该告诉你父亲知晓才是。”温默亭流露出几分担忧来。
他从不知道,内宅妇人之间的勾心斗角,竟然也能这般杀机四伏。青玉她一个孤零零的小姑娘,从小没有母亲庇佑,长大该有多艰难……
青玉微不可见地抹了抹眼角,扭过头来已是一片平静。
“父亲为人公正,没有证据,他是不会相信的。”她思索了片刻:“若我能找到毒药,你可能分辨出这药跟我体内的毒是相同的?”
没有证据,父亲哪怕相信,也不会忍心发落王映雪。只有从王映雪手中找到毒药,让父亲真实地看到枕边人的狠毒,他才会生出害怕的心思。
妻子儿女,都比不过他的仕途,更比不过他的性命!
“若能找到毒药,我当然能分辨出来。”
温默亭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别说分辨出来,只要有了毒药,就连解药我都能做出来!”
天下第一神医,他自然有这个底气。
青玉莞尔一笑:“既然如此,不知可否请温神医到时候来帮我这个忙。虽说青玉身无长物,但医药费还是给得起的。”
“你给得起?不见得吧?”
他撇了撇嘴,不是他看不起青玉,他诊治的费用虽未明码标价,但那些达官贵人哪次不是奉上百金答谢他这个神医。
也就宋青玉,他上门两次,也就讨了杯茶喝。
青玉难得地露出一丝羞赧。
若论财力,她怕是连温默亭的一成都比不上。说什么答谢,确实太过狂妄了些。
可话虽这么说,这忙她却不能不请他帮。
是而,她也只能厚着脸皮请求:“拿钱财说事,的确是班门弄斧了。论富贵,谁能比得过神医?但青玉确实只能厚颜求助温大夫。”
她这副和气而羞赧的模样,看得温默亭的心奇异地飞扬起来。
只见他极力控制自己上扬的唇角,老半天才勉强用不那么喜悦的声音说道:“你既然这般哀求,我也不是那等见死不救之人!”
青玉看向他,又道:“此事事关宋家辛密,还请温大夫代为保密,便是……”
她停滞了片刻,抿了抿唇,还是接着道:“便是九殿下,也请不要向他透露。”
温默亭莫名地沉默了,好半饷才微微点头,又看了看四周,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