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屹川猛摇着头,不跑了,不跑了,死也不跑了。
湖女族人很执拗,不是死也不跑了,是你跑的话,就必须死。
说过后,湖女族人放了杜屹川,回到了营地里。
依旧是馕饼,碎肉粥,鱼汤,望着这难以下咽的食物,半炷香后,杜屹川哭着说出了一句话,真他娘的香。
香过后,就上船了。
依旧是老卒,依旧是湖女族人,可不知为何,上了船,所有人都变了,那些对他们动不动就打骂的老卒,那些湖女族人,如同亲兄弟一般照顾着他。
杜屹川很不解,不知道为什么这些人对自己,对所有公子哥们,都态度大变了。
航行了好久好久,到了一座岛,琉球岛。
杜屹川终于知道为什么大家对自己这么好了,因为这是战阵,这是下一秒就会命丧于此的战阵,对你坏,是因希望你上了战阵不死,对你好,是因为大家要生死与共。
震耳欲聋的巨响声,伴随滔天的烈焰吞噬着一具又一具活生生的躯体。
张牙舞爪满面狰狞的瀛人,锋利的刀光,会切开昌人的喉咙。
看着凶狠的琉球岛番族,说着听不懂的语言,却与自己出生入死着。
那个曾经将他摁在水里的湖女族人,成为了他的伍长,总是坑他的钱,赌一把,赌一把呀,来啊,赌一把啊。
久而久之,杜屹川,就管这个长得憨厚却满身心眼子的家伙,叫做赌一把。
直到有一天,伏击战,赌一把,点燃了火药弩,却无论如何都射不出去。
肩膀中箭了,火药弩却已经点燃了,手掌,无论如何都动不了。
赌一把,望着杜屹川,笑了,笑的很奸诈,如同恶作剧得逞一般,赌一把吧,看老子死不死,随即,这位湖女族人跪在地上,用身体压住了火药弩,点燃的火药弩。
杜屹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再醒来时,赌一把不见了,再也见不到了,自己英俊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疤痕。
大家很羡慕杜屹川,因为传说中的三爷,在下颚处也有这一道疤痕。
从此,杜屹川就变成了杜一疤,也变成了赌一把,在琉球岛上,训练着新卒,训练着那些哭爹喊娘的公子哥们。
杜屹川似乎有了牵挂,有了一个已经不需要有的牵挂,总是冲的很猛,似乎想要追上谁,哪怕他总是冲在第一个。
冲的太猛了,一次又一次的斩获,成了伍长,成了众人口中的疤哥。
就连新来的大将,一个同样年轻却极为悍勇的大将,徐将军,都与他相谈甚欢。
大家说,这个姓徐的大将是边关三道第一豪族的文曲星。
文曲星喜欢杜一疤,问他,以他现在的军功,已经将杜家的罪赎的差不多了,可以回去了,想回去吗。
杜屹川不想回去,因为他还没追到那个人,那个永远追不到的人。
可以追到的时候,他没有哭过。
追不到的时候,他也没有哭过。
富士山的山巅,杜屹川再也忍受不住,趴在地上,哭的嘶天裂地。
木盆里,是一封信,一封燃烧的信,写给赌一把的信。
赌一把汉话都说不好,更不认字,杜一疤哭着翻译,说谢谢你,谢谢你,谢谢你…
许多人都哭了,就连那个和他说“感谢举报”的年轻大帅,也在哭。
日出,风景绝美。
大昌最勇敢的人,泣不成声。
最为荣耀的一刻,名留青史的一刻,唯有的,只是眼泪,这就是战争!
“我的先辈们,我最敬爱的人们,我们最为亏欠的人们!”
楚擎跪在地上,任由信纸的火焰灼烧着手指,泪如雨下:“两千一百万先烈们,感谢你们,铭记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