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楚擎走出了一条江月生从未想过的道路。
大统领,不需要砍过多少人,不需要立过多少战功,更不需要长的五大三粗,只需要他在乎就好,在乎大家的性命,在乎小人物的性命。
长得五大三粗天天砍人立下功劳的武将,多了去了,可真正在乎手下安危的人,少,太少太少了。
不是说他们跟过的武将自私自利,相反,如果是赴死,这些武将会带头上。
可这些武将总说什么为国为民,总说什么大丈夫死得其所。
实际上,这些武将们从来没想过,他们是武将,他们赴死了,亲族会活的很好,光宗耀祖,那小人物呢,这些探马们呢,他们死了,他们的亲族怎么办,他们的亲族,只会在这个艰难的世道中生不如死。
楚擎,也只有楚擎,总会以一个小人物的角度去考虑问题,从来不会说什么忠君爱国,更不会说什么慷慨就义,他说的,都是家长里短,说的都是大家能听懂的话,在乎的,也都是大家需要被在乎的。
后堂之中,楚擎如同一个贤惠的妻子,喂福三喝了药,又给福三哄睡着了,这才回到班房里。
仇恨,不需要挂在嘴上,需要隐藏在心中,当可以喧泄时,以雷霆之势将对方吞噬,焚烧。
楚擎知道自己如今被京中世家盯上了,所以在演武日之前,不会高调的去做什么,只需要暗中准备着,然后为福三,也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以眼还眼以血还血。
江月生走了进来,将今日朝堂之上的情况说了一遍。
“俞天伦因瀛人使节七皇子宇智神七郎一事将你弹劾了。”
楚擎倒不是很意外:“是不是也说引起了其他使团使节不满,如果天子不处理我的话,有失什么国朝颜面之类的。”
江月生奇怪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楚擎翻了个白眼。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文臣吗,肯定是上纲上线,裹挟民意,断章取义,就这三板斧,也没什么花样。
想到这,楚擎乐了。
他发现这朝堂上的臣子,好像也就那个熊样,无非就是这几招罢了。
不过楚擎并不是小瞧所有臣子,他只是小瞧俞天伦。
朝堂之上的老狐狸多了去了,只不过这些老狐狸很少冒头,只要守住他们手中的利益就好,不动摇他们手中的利益,这些老狐狸笑的和邻家大伯一样和蔼可亲,甚至你给他一耳光,他都不带和你计较的。
混到了今天,楚擎也明白了很多事。
就说这朝臣吧,并不是官居高位才吓人,真正厉害的角色,反倒是那些位置不高不低并且没什么存在感的臣子。
这种臣子有几个特点,官职不是特别高,但是却手握实权,资历极老,有功劳不会贪,而是会分给下面的属官,甚至很多时候上官都要看他们的眼色,还有最紧要的一点,他们都是世家门阀在朝堂上的代言人。
当你以为这种人好欺负的时候,露出任何苗头想要对付他们,就会突然发现蹦出来很多比他的官职要高很多的人开始整你。
俞天伦,自然不在此例,其实从始至终,楚擎都没将这个家伙放在眼里,不是东海俞家不行,而是俞天伦不行。
和王爷搞基、代表家族站队、当京中世家的纽带,就这三件事,足以看出这家伙脑子不怎么好使。
楚擎不敢说丝毫不将一个寺卿放在眼里,但要说极为忌惮也算不上。
他现在就盼日子,盼演武日之后,将鸿胪寺摁在地上不断的摩擦,直到摩擦的鲜血淋漓血肉模糊,当俞天伦苦苦哀求的时候,再一刀攮死这个狗娘养的。
“大人,还有一事。”
江月生从怀里拿出了一份名册:“前几日宫中送来的,此次演武,各国使节名册,云麾将军谭忠平率领的参加演武将士,都在上面。”
之前江月生和楚擎提过这事,楚擎根本没在意。
演武日的时候,君臣都要到场,安全问题就要重视起来,无论是到场嘉宾还是参赛选手,已经全抄录好了名册,除了京兆府要过一遍,作为天子亲军的千骑营也要私下调查一番,小心驶得万年船。
楚擎翻开了名册,问道:“宫中禁卫都去?”
“那倒不是,禁卫留下一半人手拱卫皇宫,不过宿卫倒是要全员到场,其中不少人也要参加演武。”
楚擎哦了一声,一个名字一个名字的往下看。
看了三遍,楚擎将名册交给江月生:“你看着办吧,我也不懂这种事。”
江月生好气又好笑。
既然不管,名字看了一遍又一遍做什么。
二狗自然不知道,楚擎不是看名字,而是在找名字,如他所料,宿卫名单之中,果然是“少”了一人。
“那关于俞天伦等人弹劾咱们千骑营一事…”江月生试探性的问道:“是否要和大人交好的朝臣打声招呼?”
楚擎面露沉思之色。
老四的意思很明确,演武日之前不能动鸿胪寺,如果自己还手的话,很容易控制不住局面,朝争是朝争,涉及到国家颜面,这就是君臣的底线了,没必要去踩雷。
见到楚擎犹豫,最近脾气见涨的江月生提议道:“若不然,与大理寺少卿打声招呼也好,在朝堂之上也可…”
话没说完,楚擎破口大骂:“江二狗,你想要谋夺老子大统领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