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年的大邺,只有乙科单门。
今年却不同,等到放榜之人,众人惊愕不已。
榜上先出了甲科十七人的名字,而后是乙科三十六人。
如同往年一样,甲科单独列出三人之名,其余人无排名。
端门下,往常两张纸能写下的二十余名姓,由于今年五十余人,足足用了四张大纸,榜头竖贴黄纸,两百余考生均围在此处看榜,年年都有激愤而撕榜的,因此端门的榜纸外围了一圈篱笆。
状元的名字写在最右,姓宋名晏,也算是世家出身,乃是北魏清河太守宋世良后人,年纪也不过十七,与圣人同岁。看榜考生虽不比如今这些关中、关东大姓,但也算是圣人没有放弃世家。
而第二名,居然是那个在入宫时被众人围观讨论的钱俱泰!
只是这位前安西州别驾,此刻却个子太矮,站在人群外头,抱臂翻了个白眼,人群里头不知道有谁喊:“探花是钱俱泰!”
他没好气的喊道:“我知道了啊!知道了!看不见光听见你们喊,有什么实感!”
与往年几乎前三都被世家所占,偶有一寒门生徒不同,今年前三只有宋晏一人是中流世家出身,第三人……竟是。
不知道谁在人群中喊道:“马蔺道?!马蔺道是谁?!听上去像一条街似的……”
离俱泰不远处,也有个瘦长男子,穿着袖子比腰肥的不合身朝服,胡子拉碴,幞头后头都没系好。
不知道是谁好似想起来:“马蔺道,是那个从山东逃亡过来,给莫将军做门客,在客店笑店家酒中加水过多,当场用酒水洗脚的……马蔺道?那根本就是——”
街头流氓啊!
这事儿的确是在有不少考生居住的客店内颇有名,但当时众人也都知晓马蔺道家境贫寒至极,出身农民,这已经不是寒门了啊……
寒门是说那些乡绅和十八线小世家,马蔺道这种别说柴门了,估计窝棚长大连墙都没有,哪来儿的门啊!
俱泰就瞧着前头那个约莫三十岁左右的男子耸了耸肩,没说话,显然他身子瘦弱也挤不过生徒们,干脆就在旁边站着。
忽然马蔺道感觉有人拽了拽他袍角,一转头居然没看见人,低了头才看见俱泰,他面上方正,胡须邋遢面上还有伤,颈上甚至有卖身当过雇军的刺青,若不是这一身朝服,走出去就是个实打实的流氓啊。
马蔺道挑眉:“原来是别驾。”
俱泰笑:“原来是八斗酒洗脚公。”
马蔺道笑道:“不知探花郎年纪,我也不知该如何称呼。”
俱泰:“我是最老的,已经三十多了。”
马蔺道点头:“钱郎君,我今年二十九。”他笑起来:“咱俩这看不着榜的,要不要合作一下,你敲脑袋,我往前挤。”
此时也有些反复找了三四遍都没自己名字的贡生,满心不甘的离开,甚至有人走了几步就开始掩面大哭。马蔺道直接拽起俱泰,让他跨在他脖子上,朝前挤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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