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眶有些湿了，声音轻柔下来：“你抬起头来看看我的眼睛，可认得，我是谁？”

小喜子的身体僵硬了一下。

这强调，这韵味，就像是千秋宫那些浮沉的岁月里，那女子忧愁哽咽的声音。

不，这一定是错觉！！

他抬起头来，望进一双黑漆漆的眼眸，她的眼睛，是一片深渊，仔细去瞧，就能看见倒映在里面的点点寒星。

幻化出白色冰冷的光影。

如皎洁的月光，纯净得纤尘不染，却带着彷徨和忧愁，如困在沉沉宫廷里的金丝雀，有着不为人知的怅然。

他曾从一个人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神采。

那个人，已经成为了一堆白骨。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你……你是谁？”

秋意浓低垂着眉目，端详着手中的脸皮扇子，语气沉郁：“听说过借尸还魂吗？”

这世上，当真有借尸还魂这种事！！

不管那个让她重生的人是不是把她当成了一把利剑，她都心甘情愿。

因为，她想要的，便是把自己，变成一把利剑。

狠狠地插入战御和秋凤仪的心脏。

小喜子的肩膀剧烈地颤抖，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削瘦，面容沉静如水的女子。

徐徐落下的阴雨在她的眉目之间笼罩了一层白茫茫的雾气，卷翘的睫毛上落了霜水，轻轻地颤动，如同缀满无数的珠玉星辰。

美得不可胜收！！！

他哑声叫出来：“我不相信！！！”

这夜晚太诡异，这个相府的四小姐突然站到他的面前，言语之中试图告诉他，她是已亡人。

“我五岁的时候，让你去池塘里给我摘莲花，你掉进池子，差点淹死，七岁的时候，我和你去偷三皇兄的鹦鹉，被抓住，父皇罚我禁足一个月，打了你一顿，我十一岁的时候，爬树上抓雀儿摔断了腿，你和白禅被母后关到暗房五天，差点饿死，我偷偷去给你们送吃的……”

这些少时的往事，她记得很清楚。

人的记忆太好，往往记得太多不美好的东西，就像是现在，她把战御和秋凤仪施加在她身上的痛苦记得太清楚，每个晚上，心疼得撕心裂肺。

小喜子整个人都惊呆了。

这些事情，这个从小便被放逐乡下的相府四小姐怎么知道的？

“真的……真的是……”

他的声音颤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因为激动，他哇地吐出了大口的鲜血，却顾不上，死死地看着秋意浓问：“真的是公主您吗？您回来了……”

他就要死了！

秋意浓看着他临死前的挣扎，自己却无能为力，眼泪就要掉下来了。

“对，我回来了！”

一句我回来了，宣示着，每一个人的命运，都会出现变化。

小喜子欣喜若狂，狂吐了几口血，跪在秋意浓的面前，不断地磕头，秋意浓扶他起来，他力气大得很，就是不肯起来。

“我就知道……上天不会…这么残忍的……公主……白禅在宫中等您……”

因为那把剑穿过了心肺，他疼得死去活来。

最后那口气，却就是咽不下去。

太疼了，他抓着秋意浓的手哀求：“公主……求您杀了我……给我……给我个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