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她的眉眼之中露出了一些笑意,男人看着她的目光稍微灰暗了一些,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他就怕她不肯笑,只要她肯笑了,那么,他就放心了。
“阿浓,过来。”
他伸出手来,让她到身边来。
灯光摇曳,跳动的点点光晕在他的脸上映照出朦胧的光影,男人的眉眼,生出的沉沉的情绪,让秋意浓心中就像是压了什么东西一般,终究是往他的那边走了过去。
她还没走近,男人伸出手去的手便收了回去,捂着胸口重重地咳嗽了起来。
从床边上的桌子上拿了丝帕来捂住嘴唇,然后放开来。
若无其事地把手中的丝帕收紧,不让秋意浓看见,笑着看向她,却看见秋意浓站在他的跟前,虽然脸上带着笑意,但是,那笑容,却让人感到悲苦无比。
她终于是不忍心,开了口:“你这是何苦?”
这话也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她说不清楚,只觉得心中无比苦涩。
“阿浓何出此言?”
他把丝帕若无其事地收起来,叠放在枕头底下,看向她,本来苍白无比的唇畔,都变得嫣红无比,男人靠在团垫上,伸出手把她拉到身边来。
他到底是假装听不懂她的话了吗?
秋意浓低下头看着他,这人和往常里多少有些的不一样,以前,每一次见到他,男人总是淡若春风地笑着,笑起来的时候,那眼角眉梢上,都是隐忍的痛苦。
也不知道为什么,看见他眼角上蔓延出来的皱纹,好像这个人一夜之间要老了很多。
借着那昏沉的烛光,她竟然能够瞧见他的头发,那往常乌黑的头发之中,夹杂了不少的白丝,在那些黑色之中,耀眼无比。
她感到心头,一阵触痛。
枯骨欢也意识到她看到了什么,拢了拢头发,无所谓地笑笑说:“这头发白了,是定数,阿浓不需要这么伤心。”
对是,是人间定数。
但是,该怎么说呢,他不过是二十多岁,这头发,便开始白了,而且,不过几天不见,便白了这么多,她突然在想,是不是她再过几日来看他,他的头发,会变得全部白掉了?
想到这里,便难受得不得了。
“为何不让自己好过一些呢!!”她低下头来不知道说什么,喃喃许久,才终于说出这么一句来。
起了身,从桌子上拿了木梳,坐在他的身后给他梳头发,梳着梳着,她的眼泪便掉了下来,一颗一颗地滴落在木梳上,打湿了梳子,晕开来一片水渍。
背对着他的男人,感觉到了她的眼泪,身体僵硬住。
她只要掉一滴眼泪,他都能明白,只是这眼泪中的无奈和煎熬太多,她不能和他说,他也无从安慰起。
那木梳的齿子一次又一次地划过他的头发,从发顶到发尾,每一次,她的手都是极其轻的,纵然她极力遏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他还是能够感受得到她的手在颤抖。
那种压抑不住的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