祂左手仍然握着剑,看似胜者是祂。
但在苏明安的亚尔曼之剑开裂的这一刹那——
“咔嚓——”
神明安手里的剑,也应声而裂。
剑刃的尖头,掉落在地,发出清脆一声。
“铛——!”
除却神明之力,仅用“人”的力量作战的神明安……原来,并不能凌驾于苏明安之上。
而苏明安犹然胜之。
因他仍在坚持。
他蹲下身,伸出颤抖不已的手掌,一次、一次又一次地,试图拿起那柄断裂的剑,想用仅剩的剑尖,继续作战。
他的双臂软趴趴地垂着,像迎风而倒的稻草人。
血流如注,他的脸色苍白到极致,几乎一吹就倒。
手骨尽皆扭曲,骨节错位碎裂,满是触目惊心的森白与血红。
“……你到底在坚持什么?”神明安轻轻地说。
一语双关,语声满是困惑。
苏明安握住了那柄断裂的剑,手掌握了握,骨骼痛得喑哑作响。
……他在坚持什么?
也许确实有必须坚持的东西。
是他……是他作为苏明安,仅仅作为苏明安,而不为着什么的、干干净净的、单单纯纯的、属于他的东西。
……
【“这些简短的言语,被赋予了神奇的力量。好像一说出来,就在人们脑中唤起了庄严而模糊的形象。”】
……
大义,无私,拯救,还是旁的什么。这些高高在上、令人振聋发聩、庄严而模糊的概念,他不关心。
……
【“甫一说出,仿佛征服了每个人的自由意志,让他们心甘情愿高高托举这些字词所代表的意义。”】
……
他只知道,比起其他的那些爱欲、食欲、权欲……比起那些明面上的、众人喜欢的、俗世追寻的、令人无比欢欣鼓舞的**……
……
【“你只是被裹挟,才会将短小的词汇上升至玄而又玄的理想。所谓理想与荣誉,更是裱装在工具之外的鲜花。”】
……
比起那些,
他手里正在握住的、眼里正在瞧见的、心里正在追寻的、他认真思考过的,关于故乡与故人的一切……
这些,
——这些才是,“让他甘愿赴死的缘由”。
……
【“理想只是形式、是工具、是概念。而满足自己的欲念与需求,才是根本。在极端的本末倒置下,你把自己的其他一切合理的欲念与需求都视作了‘无用品’,这是极度危险的体现。”】
……
这些“被倒置的末”。
才是他本心深处,
最危险、
最固执、
最恐怖、
最邪恶、
也最无可救药的……【最深切的欲念与需求】。
他是,需要他们的。
……
他们,才是他心底里,最邪恶也最强欲的——【欲求】。
……
……
“——放开他!!”
倏然,一柄犹如岩浆熔铸、橙红似火的长剑,像是开天辟地的盘古之剑,劈开了层层叠叠的枝叶,直刺而下!
一名身着复古长衫、别有金盘龙纹扣的青年,驾驭巨龙出现在火红色的高空。一瞬间,霞光万丈,灿若白昼。
巨龙高高昂起头,咆哮一声,树内俱震,空气同鸣。
他垂下头。
金眸凛凛,烈火飘飞:
“——苏明安!”
……
【所以,当他的欲念无以为继,即将难以坚持、解放自我、投向自由之时……】
【最幸运也最残忍的,】
【——“他们”出现了,朝他伸出手。】
【总是这么及时。】
【及时到残忍。】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