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的意思是叫朕送他回云南了?”凤景乾喜怒难辩的问。
“臣是说,四公子不是个能受委屈的人,他如今把人得罪的一溜光,他年纪又小,还须皇上护持。”魏宁恭恭敬敬,又道,“今日臣去探望四公子,倒是遇到一件稀罕事。与四公子玩笑时,他突然啊啊叫了两声,很短促。臣想再让他发音,他只说嗓子痛。”
虽然凤景乾并未说话,魏宁却觉得殿时气氛一时冷凝,愈加小心道,“说来四公子这口不能言的症状也是奇特,人都说聋哑聋哑,因聋,听不到声音,无从模仿,才会成为哑巴。像四公子听力完全没问题,却不能说话的,臣也是头一遭见。”
凤景乾叹道,“他这个嗓子,不说镇南王请的名医名士,就是太医院里的太医,十之七八也都去瞧过的。既然他说嗓子疼,朕派医正去仔细瞧瞧,若是能开口,也是镇南王的福气。罢了,太后那里还是朕去劝劝,你去太医院宣了医正,去石榴院给明湛看嗓子吧。”
这他娘的狗屎皇帝,老子刚跟你打了小报告,反手就把老子卖给明湛。刚培养出的一点点儿交情,就被你搅和没了。
心里臭骂一通解解气,魏宁领旨谢恩。
明湛看到太医正,扫了眼含笑的魏宁,也露出一个微笑。
魏宁你这狗腿子当的倒是称职啊,明湛坐在椅中由太医正里里外外仔仔细细的检查了一番。
如果有办法,估计他早能开口了。
果然太医正说了一通费话,开的汤药不过是寻常清喉利咽的几味药,这些东西明湛从小吃到大,闻着味儿都能分清里面是哪几种药材。
太医正开了方子便告退离开,魏宁倒是格外关注明湛的嗓子,问他,“能不能再叫两声?”
明湛拉过魏宁的手,写道,“不过如此。”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魏宁已经许久没这样尴尬过了,明湛的意思很简单:狗腿子魏宁得到的信任也不过如此。刚去告密,便被主子又卖了回来。
当然,明湛得到的信任也不过如此。凤景乾即便对自己的儿子也不见得能有七分信任,何况明湛是他兄弟的儿子,他兄弟还是让人放不下心的藩王。以明湛的身份,让凤景乾对他有百分百的信任,那是大白天发梦。
只要凤景乾保护他的安全,他就满意了。
可魏宁不一样,这是他家老娘的侄儿,凤景乾的舅家表弟。原来凤景乾不放心魏宁至此。或者说凤景乾不希望魏宁与明湛彼此走的太近。
魏宁内心惨叫:你个小哑巴,怎么这么会挑事儿啊!皇上刚离间了我跟你的师徒之情,你跟着就要离间我与皇上的君臣之情啊!老子还要在他手下讨生活儿呢!
“刻薄小子。”魏宁笑骂一句,倒还稳的住,他虽尚未有唾面自干的涵养,不过也能容下明湛的讥讽。其实这也不算讽刺,很大一部分是事实。对于外戚之家,皇帝向来是一面用一面防的,凤景乾让他坐大理寺卿的位子,已经不算刻薄。
碧玉送上茶来,魏宁喝了大半盏,才从容告辞。
凤景乾显然已经得到了御医的回禀,烛光中的面色中几分遗憾感慨。
“你与明湛关系好,多劝慰他放宽心。”
魏宁有丝不情愿,“皇上还是另请个性子好的,臣可是受不了四公子那张嘴。”
凤景乾笑,“怎么,明湛得罪你了?说出来听听,若是他的错,朕让他给你赔礼。”
“臣哪里敢。皇上没别的吩咐,臣先告退了。”
看来明湛说了很难听话哪,厚脸皮如魏宁都有些挂不住了,凤景乾笑慰,“明湛年纪小,你做长辈的多担待就是,莫非还要与他一般计较。”
站着说话不腰疼。魏宁依然冷淡,“臣告退。”
凤景乾真有些好奇明湛说了怎样难听的话,把魏宁得罪成这副模样。当然,以魏宁的性子,这里面的恼怒会有一半装出来的,不过,依旧是恼怒了,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