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但要挺胸抬头瞪大眼四处寻找鬼魅的踪迹,还要在脑海中想象各种吊死鬼、淹死鬼、没脑袋鬼、七零八落鬼的形象,一遍一遍地对自己说“不怕不怕”。
于是深夜的宫苑之中就多了一个嘀嘀咕咕四处乱走的小太监,脚步很轻如同鬼魅,十分吓人。
几个睡不安稳的麻雀听见动静,从屋檐底下探出头来张望了一番,然后又缩回去,交头接耳轻声嘀咕:
“怎么办?那颗成精的蛋似乎发神经了!”
“唉,发神经也正常啊!三年多了还没出壳,她爸妈都老死了、侄女都当了太奶奶了,就她还是颗蛋,搁谁谁不疯!”
“嘘!小点声,怎么说也是长辈,不得无礼!”
绕林忍无可忍,气得原地乱蹦:“你们说我坏话能不能小点声!我还不聋好吗!”
屋檐下顿时鸦雀无声。
……
同一片夜空下的听水轩同样静得吓人。
却并不是因为主人睡着了。
月色惨淡的窗前,沈御离面无表情地站着,牙白色的袍子皱皱巴巴,前襟和广袖上不知何时溅上了许多汤汁,还有几点血迹,难看极了。
所以此刻他整个人的形象显得十分颓丧,甚至都不如从前穿破麻布的时候好看。
三更鼓响过之后,沈御离终于有了一点反应。他慢慢地走到门前,迟疑良久,缓缓伸手拉开了门闩。
然后,像在描红纸上初学写字一样小心翼翼、小心翼翼地打开了门。
门外只有惨淡的月色,阶下只有摇曳的竹影,并没有那个吱吱喳喳像麻雀一样的小太监。
还没回来?
照理说不该啊。那小子怕黑、怕鬼、怕蛇、怕猫、怕猫头鹰,甚至还怕个头比较大的老鼠……这也怕那也怕,怎么敢一个人在外面待这么久?
沈御离可不认为那个小太监会有什么倔脾气。一个靠着去御膳房偷东西吃过日子的小贼,能倔到哪儿去?
可是,若非忽然犯倔,又怎么会这么久都不回来?
沈御离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又渐渐地生出了几分闷气:那个不省心的奴才,非要在外面吃些亏才知道利害呢!
他咣当一声关上了门,泄愤似的又将门闩重重地插上了。
但是即便插上门他也没法再睡着,坐在床沿上生了半天的闷气,忽然又起身哗啦一声推开了后窗。
后窗外面,实在并没有什么风景。
远处是缠绕成一团的藤蔓,稍近些是杂草,再近一些是一片白惨惨的细沙,靠近檐下的地方是长年累月雨水滴落砸出来的一排浅浅的小沙坑。
平整整光秃秃,明明白白。
沈御离回身把桌上的烛台拿了过来,小心地举着探出窗外,照着外面的沙地细细查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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