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礼到花房半月了,日出日进,鲜少见冯子敬饮酒,这当口,听他与赵益言笑晏晏,表现得嗜酒一般,不禁心下起疑。赵益心明眼亮,上赶着又奉承了几句,惹得冯子敬捧腹大笑,“那敢情好啊,你赵益酿酒的手艺,我多多少少还信得过的!”
“要是这草头方有效用,真根治了我这头风,别说一坛子酒了,就是十坛子,我都不吝惜!”赵益豪迈道。
冯子敬置之一笑,正要张口,只见门外来了访客,隐隐是熟面孔,便静静等人进屋了,冯子敬才笑道:“今儿什么日子?一个接一个登门造访,真是凑巧!”
周青面露尴尬,讪讪道:“师傅正和翰林院吴待诏饮酒,席间聊起海棠潇洒多姿,吴待诏随手画了一幅,师傅赏了,觉着形似无神,便派我来求冯师傅赐一盆海棠,说放到案头作画,定栩栩如生!”
“嗯,你师傅倒好雅兴!”冯子敬随口一说,转而道:“杜陵在前面插花瓶呢,你去寻他,就说我的意思,让他从花厅挑一盆修剪过的老桩海棠,你只管传话便是!”
周青笑嘻嘻道:“当真是冯师傅慷慨,周青感激不尽!”说罢,冲着冯子敬打躬作揖,一溜烟去了。
冯子敬面上的笑意渐渐僵住,赵益瞧出不对劲,赶忙道:“人一走,你就拉下脸来?”
“倒不是对他,实在我和他师傅不对付,每每为了鸡毛蒜皮小事争执!”冯子敬搪塞道。
赵益撇了撇嘴,默默打量了冯子敬一眼,然后挪挪身子,故意道:“你不讲,我也晓得,八成是隔壁那腌臜货又给你使绊子了,你也是走背运,摊上这麽一位心胸狭隘的同僚!”
“难怪你这头风总犯,我看是多操闲心操出来的!”冯子敬打趣了一句,转而静默了。
赵益看出冯子敬心情欠佳,不便多打扰了,借口有司还有公务,心满意得辞去了。
守礼翼翼小心告退,送赵益出了花房,不想迎头看见赵钦归来,于是在原地等了几瞬,含笑问了好。
赵钦心情舒畅,一面打听赵益来花房所为何事,一面又问守礼今日有没有受训诫。
守礼一五一十答了,赵钦便开始炒冷饭,谆谆告诫守礼,学艺要肯钻研,下苦功夫,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懒散,那是对自己不负责任,然后又叮嘱守礼不可乱传闲话。
守礼早将花房当家一般,虽然冯子敬和师兄不是亲人,但胜如亲人,便连连点头称好。
又过几日,便是寒食。早起天阴,不多时就下起滂沱大雨,夹着雷电,轰轰隆隆的吵。
冯子敬坐在花房的绷床上,看外头雷电晦冥,风雨交加,便道:“罢了,今儿天色不好,花房也没什么差事,索性给你们放天假,回去好好休息,不要瞎逛游!”
众人同声答应,然后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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