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这顿饭吃得差不多了,今儿轮到谁收拾食堂了?”冯子敬从刘昺面上收回目光,巡视众人。
邓佶插嘴道:“排到田虎、童贯、张守礼、曹翔了。”说罢,将目光投向守礼。
守礼与他视线对撞,慌忙抹搭下眼皮。
“嗯,今日风和日丽,你们下午不用忙其他的了,就把食堂好好打扫打扫吧,尤其是墙拐角,都堆老鼠屎了,居然那么久还无人清理!”冯子敬一面下达吩咐,一面睃了刘昺一眼。
刘昺面上挂不住,赶忙告罪:“原是我失察,还劳动师傅费心安排,真是该死!”
“以后多注意就是了!”说罢,冯子敬款款起身,同姿态洒落的宋通儒扬长去了。
赵钦、邓佶、杜陵还有差事,宽慰了刘昺几句,便纷纷离开,剩下一屋孩子惴惴不安。
“敢情你们在糊弄我啊,害我在师傅面前出丑,罢了,这回我认栽了。打今儿起,谁再收拾食堂不尽心,看我不把他脸扇烂!”刘昺咬着牙恐吓过,气哼哼走了。
守礼暗叹,真倒了血霉了,便立威作法,也别从今日起啊,好歹给人喘口气不是。
其他不值日的孩子纷纷开溜了,田虎孩子王似的,又开始瞎指挥了:“童贯,你把板凳搬到案桌;守礼,你拿扫帚扫地;曹翔,你去提桶井水。”吩咐完了,鸣鸣得意。
曹翔噘着嘴,抗议道:“我这小胳膊小腿的,你让我去打水?你自己干什么?”
“我...”田虎喉咙一卡,忽然反应到没分派自己,于是嘴硬道:“我和童贯搬板凳!”
曹翔满脸诧异,童贯见状,赶紧道:“就这些板凳,我一个人就够了,你陪曹翔挑水去吧!”
田虎砸吧下嘴,想张口又不知怎么说,干脆和曹翔一起出门了。守礼默默到墙角拿扫帚,转头回来,见童贯干活很卖力,嘁哩喀喳就把东面的板凳躺到案上了。
守礼会心一笑,弓腰扫地。
须臾,田虎和曹翔抬了一桶井水回来,处处洒过,大家齐心协力仔细收拾起厨房。
累了半天,终于大功告成,守礼简直渴得七窍生烟,刚过了穿堂准备回房喝水,便见赵钦从后院出来,喊住了他,春风满面道:“守礼,师傅找你,快去吧!”
守礼觉着蹊跷,回想最近也没犯错啊,顿时迈不开脚了。
赵钦觉着可笑,走上来拉了守礼的小手,温声细语道:“走,是喜事,你怕什么啊?”
这一说,守礼更糊涂了,迷迷瞪瞪跟着赵钦进了后院。
刚进上房,只听人霍霍大笑,道:“多少年没遇过此等盛典了,真是千载难逢啊,偏你子敬走时运,招了这麽多喜童入门,将来孩子们到了御前,还不彰显你这个师傅的风范。”
“黄口小儿,彰显我什么风范?”冯子敬谦顺说着,瞥见守礼进门了,赶忙笑道:“来,这是隔壁育树局的大师傅俞承恩,快向他见礼!”说着眼色示意守礼。
守礼见屋里已站了几个孩子,心里直打鼓,思绪不宁走到冯子敬跟前,下跪行礼。
“不要害怕,我来报喜讯的。”俞承恩简单说明了来意,吩咐守礼不用跪着了,然后道:“才我在马掌事房内议事,冯璐携杨都知手令登门造访,说是下月中秋,太后娘娘的大寿连着中秋宫宴一起操办。这倒没什么稀奇的,难为德妃娘娘想出了一巧点子。”说罢,见冯子敬等着听下文,俞承恩又笑呵呵道:“原谅我不敢走露风声。”
冯子敬不得其味,只好强颜欢笑:“别的我先不管,你巴巴让我寻来这些九岁孩童作甚?”
“具体,我也不甚清楚,不过,冯璐留了纸条,说是要找与这生辰八字相合的九岁孩童!”俞承恩说罢,笑着从怀里取了纸条,递给冯子敬,“我来前已点过育树局所有孩童了,虽则有几个年岁合适的,但都与这八字相冲了,所以才来问问你!”
冯子敬看了两眼,目光扫视堂下,向赵钦道:“把录了他们生辰八字的簿册取来!”
赵钦咄嗟立办,眨眼就取来了,双手奉上。
冯子敬仔细翻阅,比对来比对去,最终圈定了人选,“守礼、梁芳,你俩留下,其他人,先出去吧!”
俞承恩长舒一口气,笑道:“还以为你这也寻不到呢,那咱西园真丢死人了!”
“行了,你来都来了,且帮着参谋参谋,瞧这俩孩子行不行?”冯子敬态度谦顺道。
俞承恩挺直了腰杆,一本正经道:“我瞧着,都挺不错,只是御前侍奉非同寻常,还是得调教调教。”
“那是自然!”冯子敬接了话茬,又问:“对了,彩排是哪日开始?冯璐可有说明?”
“倒是没说,不过,算来离中秋没多少天了,想来就这几日吧!”俞承恩漫不经心道。
冯子敬徐徐点头。
守礼揣摩着,联系两人的只言片语,大致猜出了俞承恩来意,却不知自己能做什么。
正糊涂着,俞承恩突然咳嗽一声,守礼迅速收拢心神,只见他借口公务,起身告辞。
冯子敬也不挽留,笑着将人送出门,然后回屋交代守礼、梁芳,“料想你们还糊涂着。下月中秋,太后娘娘要办寿诞,杨都知从各所搜罗与太后娘娘八字相合的孩童,为了什么,我也不太清楚,不过,肯定是喜事无疑,你俩不用惴惴不安的,且回去听信儿,说不得哪一日就被喊走了,到时,我还要教你们御前伺候的规矩!”
守礼和梁芳冷眼相觑,纷纷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