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礼愣了一下,脱口道:“师傅喊了几位师兄在花厅议事,你来,所为何事?”
“我在杨都知手下听吩咐,他打发我来送喜童的服饰,你快带我去见冯师傅。”面生黄门简明扼要道。
守礼唉了一声,连忙提足,带他往花厅去。
花厅内,冯子敬当着赵钦、邓佶、杜陵、刘昺的面,挨个诘问,将各人最近经手的事务单拎出来,办得稳妥,褒扬;办得糊涂,批斗;当然,还是恩威并施。
“你啊,平时倒伶牙俐齿的,一到外头,就如锯了嘴的葫芦,笨嘴拙舌的应付不了场面。”冯子敬面色冰冷,目光投在刘昺脸上,训导道:“金无足赤,人无完人。这一点,算是你的短处了,有空多向邓佶学学,他说话行事就很靠谱!”
刘昺紧绷着脸,一句话也不说,沉默了许久,才迸出几个字道:“我晓得了!”
冯子敬鼻翅翕动,刚准备继续训斥,只见竹帘掀开了,守礼迎着一面生黄门进来了。
面生黄门前脚刚迈入,马上窥视了一眼,见花厅人不少,强装镇定,稳步到冯子敬跟前行礼。
冯子敬端了茶盏,趁机瞥了瞥来人服色,推度来人品阶比自己低,便安闲自得地坐着,“杨都知琐事缠身,竟还惦记这区区小事,教你夤夜送来,真令人钦佩!”
面生黄门解颐,做作道:“可不嘛,阖宫再寻不见都知这般任劳任怨的勤快人了。”
冯子敬淡淡一笑,没吱声。
黄门面上挂不住,赶紧道:“这是尚宫局连夜赶制的喜童服饰,还请冯师傅过目。”
冯子敬微微笑着,使眼色给杜陵,让他接手。杜陵领会,双手接下黑漆托几,捧着递呈冯子敬眼前。冯子敬略略一瞥,瞧着针线很细,不由笑道:“倒是细针密缕,做工精良。”
“那是,毕竟要到御前走动,都知怎会拿粗制滥造的衣裳糊弄人?”黄门笑道。
冯子敬抿嘴一笑,赶紧打发刘昺赏钱,然后好生又寒暄了两句,才送了黄门出去。
回屋落座,冯子敬面色平静,招呼了守礼到跟前,“衣裳都送来了,想必不日就要彩排了,你若心里害怕,就说与师傅听,师傅给你解心结。将来到了御前,不兴畏头缩脑,免得上面见了不快。此番,好歹还有梁芳与你做伴,你不是孤零零一人,你俩凡事互相照应着,别什么都憋在心里,活生生把自己憋闷坏了!”
“嗯!”守礼使劲点头。
冯子敬见守礼可怜,又叮嘱了几句,借口议事,便打发守礼出来。守礼捧着托盘,刚回屋,田虎几个眼尖脚溜,一窝蜂围了上来,然后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抖开喜庆宫服,又是羡慕、又是妒忌。守礼说不上多渴望去御前,只盼平安顺遂,安稳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