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忽又过两日,秋雨停了,风也停了。宋通儒课上兴起,要人背诵《大学》第一章。
守礼好几日没温书了,紧张得直抠手指,生怕宋通儒点他,可偏偏怕什么来什么,宋通儒巡视了一通,最终把目光落在守礼面上,大手一挥,道:“你来背!”
守礼战战兢兢,慢腾腾站起来,背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糟糕,后面记不住了,守礼发窘,赶紧用求救的目光看向邻桌童贯。
童贯傻乎乎的,窃窃道:“知止而后有定。”
守礼醒悟,马上张口道:“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
宋通儒洞若观火,笑道:“行了,卡了两回了,想来是没记住,私下多用功吧!”说罢,摆了摆手,示意守礼落座。守礼泄了口气,觉着忒没面子,不禁反躬自责。
宋通儒若无其事,点了曹翔继续背书,只见他麻利站了起来,声音又轻快又流利。
“物有本末,事有终始,知所先后,则近道矣。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此谓知本,此谓知之至也。”
“嗯,背得滚瓜烂熟的,真是用心了!”宋通儒赞许道,“你们要多向他学习!”
“喏!”
众人异口同声。
而后便散了课,守礼失魂落魄出了讲义堂,跟着众人进花厅,预备听冯子敬讲课。
冯子敬拟了日程,按计划该讲海棠了,可他出人意料调换了,提前讲起了丹桂。
守礼还计较丢脸,整堂课听得心不在焉,若不是冯子敬提醒,他怕连尾巴也听不到。
很快,散了学,众人一哄而散,守礼闷闷出了花厅,随着人流向欢声笑语的厨房去。
厨房今日蒸鱼,守礼许久没尝河鲜了,饱餐一顿,送了碗筷,然后便回房憩息。
短暂午休过后,守礼理了理衣裳,打叠精神,踱步出房,打算去花厅给赵钦打下手。
赵钦正在插瓶,眼门前躺着一地鲜花,他挑来拣去,最终拼凑出一副松桂菊竹。
守礼瞧着赏心悦目,蹲下来夸赞道:“赵师兄的心思真巧,这插瓶好看得紧!”
“你怎么有空来?”赵钦会心一笑,“不用去翰林院听训吗?我这不用你帮忙!”
守礼郁闷道:“师傅交代了移盆,我还没来得及干!”
赵钦素昔守礼老实,听他如此诉说,便望了眼漏壶刻度,然后,唇边勾出一抹笑意,道:“时辰到了,你且去乐府彩排吧,你那点活不重,我带手儿就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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