甫闻噩耗,许皇后便发了痼疾,晕倒在榻,天子为抚慰爱妻,更为安自己心,赐许家丹书铁券,藏许渊名入太庙,命宫廷画师为许渊作画,奉于凌烟阁功臣墙,然后,亲笔写下——云水苍苍,江水泱泱,先生之风,山高水长,赐予许家。
许如晦受宠若惊,更添惭怍,张罗殡葬事宜之余,思想先父风采,真是朝野挹其风猷、中外羡其声彩,而自己学浅才薄,忝居高位,建树不多,实在是沾光了。
守礼深居掖庭,对于时变,很难洞察,冥冥之中,似乎也有了暗示,进了八月,天子又下谕旨,罢翰林待诏、乐坊教官、相工、占星、射覆等冗食者一千二百人。
杨都知贤明,为了公允起见,晓谕内侍省各所,按照人头多寡,依比率分摊裁减人数。以花房为例,莳花、锄草、运水、打扫、灶上,归里包堆,共计八十八人,合减八人。冯子敬不忍心,碍于皇命难违,只好先瞒着消息,暗自与宋通儒谋划。
这日,天色阴沉,雷声咕隆,哗啦啦又下起大雨,银河倒泻似的,沥了一院子水。
冯子敬想着到月底了,便唤邓佶、赵钦、刘昺三人花厅议事,守礼遵着班次,默不作声蹲在廊下,守炉烧茶。赶巧孟轲带两个小字辈从厨房出来,一边往二进院去,一边发牢骚:“这连阴天真烦人,停两天下两天,洗衣服都干不透,潮乎乎的。”
身后跟从听了,也附和道:“是啊,我这身衣服都穿了十来天了,闻着都发臭了!”
孟轲捂住鼻口,厌恶道:“闻着臭了,还不抓紧换洗?你啊,真是越来越懒了!”
跟从觉着委屈,正要分辩,旁边的人插嘴道:“真是撞了太岁,今年各地都不太平,早先蝗灾,饿死了数万百姓,后来益州地震,又有成千上万的百姓罹难,最近长安又连续下大雨,听说,长安、万民两县川渎暴涨,毁屋飘瓦无数,压死了不少无辜百姓。”
孟轲听得动容,不禁叹息一声。
跟从随口道:“为着灾情严重,陛下寝食不安,听人讲,陛下打算裁内侍省的冗员呢!”
“啊?真的假的?”孟轲惊讶道。
“管它真假?反正裁不了咱们,自有那些小的顶缸!”另一位跟从呀呀笑着说。
孟轲心以为然,缓缓笑了。
守礼偷听了一耳朵,闹不清真假,不免心慌意乱,又见炉上的铫子咕嘟咕嘟冒气,赶紧揭了两片麻布,将铫子取下,然后提进花厅,慢腾腾泡了四杯茶送去里间。
冯子敬正说得口渴,端了茶水,牛饮了一杯,然后道:“恐怕你们也听说了,内侍省最近要裁人。”说罢,见赵钦三人面上毫无惊诧,便继续道:“花房摊了八人,我和之问商议了,灶上去两员、杂役去两员,其他四员,便在莳花弄草的小字辈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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